何氏说这句话的时候自然自顾自的过了后庭往晚窗阁走,越走,牙根儿就越疼。分明就是有男人说话,这个顾谨定然是把男人藏在了晚窗阁了,待抓了现行,且看老太太还能不能包庇她!
顾谨看明白了何氏心里头打的是什么算盘,跟在她身后往自己院子里头走,身后还有一帮奴仆举了火把,这阵仗,活像抓奸的。顾谨跟在何氏身后却走的不紧不慢,甚至还有些悠然自得。
她的院子里头又没藏男人,她有什么好怕的。
顾疆元镇守边关多年,本就是重臣,又因家眷留守汴梁,圣上就额外加封了恩赏,赏了顾家一座大宅子。
顾谨素来不得何氏宠爱,几年前她从老太太院子里搬出来的时候就将她安排在了一处偏僻院落,加之顾府院子颇大,这段路走起来就有些漫长。
夜风微寒,月色如勾,却照亮了顾谨一双清明眼眸。
她脚踩在院中鹅软石上,想起冷宫里头泥泞土地;她眼光掠过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想起上一世顾府被抄家灭门时燃起的熊熊大火。
……
“母亲,谨儿从前不常读书,今日得幸却看了篇文章,叫做《触龙说赵太后》,您可听过?”
何氏脚步一顿,她出声文官家族,自然读过些诗书,只这一句话,便听出了顾谨言下之意。
“你明里暗里阴阳怪气,一会儿大杀四方,一会儿跟我在这装尊敬,几个意思?”
顾谨抿了抿唇,袖子里的手不觉握紧,她与这个母亲……果真是说不来话!
但想起陆归堂那句“未过门的媳妇儿”,她却总想再多说两句。
“三妹妹终究要嫁给一个鼎盛之家,母亲可想过那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父兄远在边关,祖母身体抱恙,家中是您管家,该对子女有所教养才是。”
何氏心里头一怔,想不到顾谨小小年纪却能说出这番话来,她那湘儿从小娇生惯养,不仅脾气不好,做起事情来还欠考虑,日后怕会吃亏。这顾谨虽然与自己做对,说的话却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