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动向赵容武也有所听闻,不少人是冲着他这个妹妹来的,洛都的水那么深,就怕卷入其中抽不开身,对此他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此宴本不必开,却是陛下授意,怕是陛下想要借着这次机会从中试探什么吧。”
“陛下自病愈后心思变了许多,周王与襄王的斗争继续多年,陛下又一直在二王之间摇摆不定,迟迟不肯立储,但一直拖着本就是行不通的。”赵容倾垂眸,借着喝茶的功夫掩去了墨色眼眸中的思绪万千,不欲让这亲哥哥看个分明。
“但不管如何说,我们定北王府是不能够参与到立储之争中,这是父王的底线,也是对陛下的忠诚。”赵容武拧着眉道,身为定北王府世子,他太明白定北王府手里的兵权代表着什么了,对于襄王和周王来说,定北王府就是一个香饽饽。
吃一口能够胖三斤的那种。
赵容倾面上不置可否,心里门清。她虽多年在北地,对洛都的局势却从未放弃过探查,就如同她的父王一样,被列为定北王府禁地的书房收藏了许多来往于洛都与北地的书信,具是暗中秘密送往,炭盆里偶尔甚至还能够看到一些余灰。
她摇了摇头,说道:“无用的,父王的心思是不会改变的。”
“可他们可不会这么想。”赵容武见自家妹妹怎么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倒是先着急起来了,放在桌上的手攥紧变成了拳头,“他们可是以为将定北王府的嫡女娶了去,便能够将定北王府绑上他们的船。”
赵容武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观其眉眼,像极了他们早逝的母亲,他们的母亲本就是极难得的美人,他这个妹妹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已到了适婚之龄,眉眼精致如画中美人临凡,在北地时便已经广为美传了。
三年之前,盛名更是传到了洛都,其中未必没有某些人的有些推波助澜,可确实也是她的这个妹妹名副其实甚至远甚之。
“周王与襄王具已成婚,阿兄还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什么?”赵容武觉得自己说了这么多,自家妹妹还是一副不上心的模样,顿时就觉得那么多话简直是白说了,再一看,才恍然明悟过来,自己合着是对牛弹琴啊。
长叹了一口气,赵容武说道:“阿倾,那些人欲拿你的婚事做文章,不可不防。”
“阿兄且宽心,我明白的。”赵容倾也是知道阿兄是为她着急,当下安慰道,“我又如何不知他们来势汹汹,自会多加防范。”
赵容武见她眉眼间具是认真,便舒了一口气,他知晓这个妹妹自小冰雪聪明,却还是忍不住提醒。母亲的早逝,让他早早地就认识了后院的晦暗,他更是答应过母亲,要好好保护好妹妹的,自然是不会食言的。
婚姻大事,他的婚事也就罢了,毕竟是男子,就算委屈也比女子自在些,就怕的是妹妹的婚事被立储之争的浑水搅得一团糟,到时候所托非人,叫他如何到地下去见母亲。
“你当心就是。”赵容武算是松了一口气,却又想到了某个人,便问道,“那日你与雍王一道回来是怎么回事?”
怎么叫雍王碰上了。
赵容倾淡淡道:“不过是半路与雍王遇上了,顺道送回来罢。”
赵容武有些不信,“当真如此?”
“阿兄是不信我吗?”
“自然不是。”赵容武急急说道,又想到了些什么,“我知道你与雍王小时候有过一份玩伴情分,多年再见并无不可。只是……”
“只是什么?”
“并无。”赵容武在自家妹妹幽幽地目光下,剩下的话便说不出来了。他总不能说,他觉得这个雍王小时候顽劣,长大了就变本加厉,一派纨绔之相,怕你与她走得太近会被带坏。他又看了一眼自己妹妹浅淡的眉眼,又想起了小时候被妹妹治得服服帖帖的雍王,顿时觉得自己多心了。
雍王哪里玩得过他的妹妹。
两兄妹又说了些话,赵容武便因为事忙先行离开了,留下赵容倾一人静静沉思着。殊禾的到来让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小姐,雍王殿下昨日下朝之时被陛下罚了。”殊禾不仅仅是表面上的侍女,也是赵容倾身边的得力属下,向主子报告探听到的消息。
“被罚了?”赵容倾见怪不怪,问,“具体是什么?”
“听说是上朝之时言行不端。” 殊禾回道,她说得其实还有些含糊了,天晓得她知道堂堂一个被允许上朝参政的亲王竟然在朝会上睡着的时候,多么想翻一个白眼。怪不得世人多说雍王行事无度,随心所欲,不堪大用。
“并非问你这个?”
“嗯?”殊禾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反应过来,“陛下罚雍王殿下抄写律法十遍。”
闻言,赵容倾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意,从脸上一直到眼底,殊禾看着就知道,也就只有雍王能够让小姐有如此由心而发的愉悦了。她又想起了那丑到不行的瓷瓶子,平素被小姐把玩,小心地呵护和保养着,这与她家小姐的画风完全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