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罢了，还是出身烟花之地。”这位周王门客三十岁往上，唇上蓄着两撇胡须，一副精明的模样，说这话时目露精光，却又一沉。

“可这才情却是绝好的。”

才情当然是绝好的，不然这官员也不会打着送给周王的主意。一般的女人，周王此人自诩文人雅士，还真是看不上的。

“不必多说了。”周王门客抬手止住。

他说这话就是没这个心思了，一个女人而已，再好看再有才情，也不能为周王殿下多带来什么，而且周王殿下塑造的极为端正的形象可不能够因为一个烟花女子有了污点，女人什么时候没有。

眼看着的机会没了，那个官员急道：“殿下，下官可是听说，这位纯思姑娘可是勾得令国公家的二公子魂不守舍的。”

“卫舯？卫谅的儿子。”周王门客皱眉道。

“可不是。”官员喜上眉梢，“前些日子卫二公子和博山郡王世子还为了纯思姑娘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竟然有这事，博山世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等事。”周王门客前些日子奉命出京办事，并没有听说这件事情。“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如若能将此女奉上献与殿下，殿下必会心情大悦。”那官员道。

“如此甚好。”周王门客应道，他改变了主意，却是因为那卫舯，令国公府靠着的不就是襄王府吗，若是能够膈应到襄王那边的人，想必殿下是乐意见到的。

官员大喜，“下官一定办得妥妥的。”

台上还在偏偏起舞的纯思，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但是，那又能够如何呢？身在这风尘之地，早已身不由己了。

“确是一个美人。”赵容倾道，李辞从她的眼里看到了赞美和惋惜。

对于这样一个风尘女子，身在风尘之中身不由己，有才情的女子更易得到别人的怜惜，而因为李善的缘故，李辞也听过一耳这位纯思姑娘，听说是官宦之家，祖父和父亲都是官身，不过因为父亲贪污受贿，被陛下派人抄家，男子流放，女子发入奴籍。

这位纯思姑娘运气太糟糕了，被人卖入了风尘之地，任人宰割。

“可惜也可叹了。”

“哦，怎么，雍王殿下是看上了这位姑娘了吗？”赵容倾语出惊人。

李辞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你开什么玩笑，若是被父皇知道了，那还得了。”

虽然说她是亲王爵在身，按照祖例是可以纳女子为妃的，可是就算如此，也从未有过哪一位女亲王是纳女子为妃的，都是招男子入赘的，是为王君。

“喜欢了，是女子还是男子，那又如何？”赵容倾淡淡道。

李辞却是惊了一跳，沉默不语。

“多年不见，永福可有什么喜欢的人吗？”赵容倾又问。

李辞一愣，总觉得赵容倾不是一时兴起才有此一问，却也没有想那么多，直接回道：“哪有什么喜欢的人，那些王公贵子知我有如此风评，心里会把我往好的地方想？更何况，又有谁愿意担了这个入赘的名声。”

其实，李辞明白，父皇也不是没有有过心思为她选一个王君的，只是，被她破坏了。

那些人，就算凑上来了，一个个的还不知道存了什么龌蹉心思，可不能被一些人算计了去。她一点都不愿意当那些人自以为是的踏板。

“总之这件事情还是要看父皇的意思。”李辞摆了摆手。

赵容倾见她不愿意继续往下说，也没有继续的意思。

倒是李辞看着她精致的眉眼，心里感慨着小姑娘长大了，有了闲话家常的兴趣。

“你这些年在北地过得怎么样？”

李辞说这话的时候端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实际上右手上若有若无地摩挲着杯子上的花纹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可是她得撑住了，不能够显出自己很好奇的样子。

“该是如何就是如何了？”赵容倾明显不接招。

李辞瘪了瘪嘴，不服气，“哼哼，那你肯定过得很无聊。”

“是啊，哪有雍王殿下过得滋润，天南地北的到处游玩，看遍了大好河山。”赵容倾似笑非笑，李辞莫名有些心虚。

这些年在父皇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下，李辞真的是到处浪，但唯一没有去过的地方就是北地。

江南风景秀丽，缠绵的水，多情的山，婉约的风情，清秀的水土养出了灵秀精致的人。而北地的景，李辞只是听说过而已，张扬大气的豪迈，苍凉遒劲的沟壑纵横，连带着风都是利刃一般，很难想象这样的地方是怎么样养出赵容倾一般秀质的人儿。

西南嘉州她也去过，但对于北地李辞却有着一种向往和胆怯。

心里隐隐不想承认这是因为那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