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帝暗暗叹息,怎么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给养成了这个样子。
却不想其实都是他自己惯的。
“那,儿臣告退。”李辞悻悻然,退下了。
前脚刚走出明光殿的大门,李辞顿时松了一口气,父皇身体尚好,形势倒没那么严峻。只是,她适才想说说四姐来着的,可顶着父皇的目光却不敢开口。
真是难办啊。
李辞叹息着,摇头晃脑地出了宫。
经过这么一次,朝堂上和诸王皇子间的动向,昭和帝也掌握了,可是却变得极为难办了。盯着下面说着一堆恭贺圣体安康的臣子们,昭和帝被掩在平天冠垂下的玉珠之下,掩住了目光下的幽思。
帝位居于上,臣子俯首在下,谁也看不见高高在上的皇帝那神色莫名,也不敢直视天颜。
除了右丞相秦易,他位于文官之首,本是闭目养神,掀开眼皮子来了皇帝一眼,之后又闭了去,假装没有看见皇帝那欲言又止的神色和示意。
竟然不接招?
昭和帝瞪大了眼,动了动嘴皮子,没说话。
“诸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苏常侍在昭和帝的示意下朗声道。
昭和帝目光沉沉地扫过底下的臣子。他此番病了一场,有些事情,有些着急的人必会趁着这个机会跳出来。
诸臣子皆沉默,私底下打起了哑迷,一大波眼神飞起。
左丞相许昌同周王暗暗对视一眼。
周王示意,左丞相轻摇了摇头,哑语道:“现在还不可。”
周王抬头看了一眼昭和帝,转眼又是一副平静。
皇帝多年来一直不肯立储,早些年皇帝正值春秋鼎盛的时候,诸皇子没有长大,大臣们也暂且按下奏请皇帝立储的心思。可是,这些年不一样了,皇子已经长大,大臣们也分了好几股,为了各自计较的利益,皇储还是早定下的好。
前段日子在周王和襄王的屡屡授意下,立储之事被提了好几遍,可皇帝一直按下不表,大臣们猜不准皇帝的意思,心里暗暗着急。
皇帝如今大病了一场,现下是好了,可谁都知道,皇帝的身体已经不比以前了,这一点,连皇帝本人都清楚。
可谁也不敢在皇帝病愈后,提出立储,这不就是告诉皇帝,你巴不得他死快一点吗?
周王也知道,所以在左丞相许昌提醒后退了回去。
可是,总有人是个蠢的。
襄王盯着帝位很久了,但是昭和帝的威严让他不敢过多的放肆,在周王获得诸多称赞的时候,他的称赞却是寥寥无几,这让他怎么不着急上火。可他有自己骄傲的地方,他是元后嫡长子,是正儿八经的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这比母妃只是一个贵妃出身的周王要高贵上不少。可是在看到周王被父皇越来越倚重的时候,他急了。
这个时候有人提醒他,“陛下当年也不是嫡长子。”
如同一个惊雷,惊醒了他,从此他对周王越加的提防和打压了。可周王手段也不凡,在父皇面前越来越的恩宠,他倒落后了许多。
一定不能让周王上位,那个皇位一定是他的。
此次他早已授意了手下的人,眼神一使,立马有人出来奏请皇帝立储。
“立储”二字一出,立刻在沉默的朝堂上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弹。
顿时惊起水花四溅。
真是蠢货。
周王低着头暗自嘲讽地看了按奈不住急色的襄王,他倒是要看看,父皇会怎么看待心急火燎的襄王。
那名官员周王见过,是前些年科考的二甲进士,文章他也看过,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论调,中看不中用,他也便歇了招揽的心思,没过几天就传来和襄王论谈甚欢的消息。
果然是没有眼见的蠢货,都挤挤在一堆了。
那年轻官员拜在襄王的座下,如今脱了翰林院,做了一个小小的礼部编造,此刻满脸正色,眼底止不住的欢喜。
昭和帝看不清楚喜怒地看了那官员一眼,“哦,既然说到立储,那你们说说,诸王中,谁可以担当这东宫之位?”
此话一出,没有预想中的震怒,许多朝臣面上惊疑不定,唯有几个老臣依旧老神在在,丝毫不为所动。
周王抬头快速地看了昭和帝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惊色。
他是越来越弄不懂父皇的心思了,本以为襄王会遭到父皇呵斥,可父皇竟如此说辞。周王一时拿不准昭和帝的想法,却也向手底下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既然立储是襄王那边的人提出来的,父皇也准了,他可不能被襄王抢了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