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婆子上前一把压住年福的手：“你不是回娘家，在这收拾东西干啥？”

她说着就解开布包，看着里面躺着的细粉有点懵。

“你……”

年福轻笑着抽出手，把边上的小布包也打开。

“妈，我打算跟顾林去县城把这东西卖了。”

顾婆子很尴尬。

一时之间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正巧顾四带着顾三过来。

“东西收拾好了吗？介绍信我顺便也拿来了。”

顾四这话更落实了年福没打算回娘家，撒开手放开桌上的东西。

“天不早，赶紧去吧，都小心点。”别别扭扭的丢下这句话，顾婆子转脸就进屋了。

“咱们妈咋了？”顾三觉得奇怪。

“没事，可能是担心咱们。”年福轻声将这事给岔过去：“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因为身上带着东西，避开人多的大道怕遇见熟人拉着说话，三个人从小道朝县城去，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算是看到县城的影子。

进城之后，顾三来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带头领着俩人直奔目的地。

一道偏僻的小巷绕进去，年福跟在顾三后头，等出来巷子，竟然瞧见不少人。

接到领边摆着小摊，占的地方不大，显然准备着随时应付检查，能兜起来就走人。

顾三一路慢慢悠悠的走到肉铺：“哥，最近生意挺好呀？”

猪肉铺后头，满脸横肉的男人就套了个围裙，手拎着锋利的菜刀，哐哐哐的剁东西。

朱荣抬眼看了顾三一眼：“是你啊，有段日子没见，今天要什么肉？”

“今天不买肉，是有点事想让哥帮个忙，家里做了点东西，看能不能走个人情，让哥帮忙看着。”

“这可不是啥好事。”朱荣耷拉着眼皮，砰一下的将刀磕在菜板上，吓了年福一跳。

顾三脸上笑意不变：“肯定少不了哥的好处，要是行情好，到时候咱们有钱一起赚不是？”

朱荣斜眼看着他：“不收，你这干的可是投机倒把的勾当，万一牵连我可就不好。”

“可……”顾三忽然觉得不对劲。

这条街可都是投机倒把的人。

顾四也察觉到，护着年福主动开口：“是最近不方便？”

朱荣：“没有。”

顾四：“那是我们有规矩没做到？”

朱荣：“也不是。”

顾四：“那就只是我们不行？”

朱荣总算是换了个表情：“这话可就说到点子上了。”

他那抹布擦着手，抬眼盯着点顾三：“你小子以前是靠媳妇罩着，才给你三分笑脸，没你媳妇这层关系，你这吃软饭的小子能站在这叫我一声哥？”

顾三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发白。

“不过你做孙子这么久，当哥的也不能一句话都不提点你。”

朱荣撇嘴轻呵：“没了媳妇护着就乖乖缩着，当个王八老老实实的才能长命。”

“够了。”顾四刚出声，顾三就抬手拦住他：“我们走。”

“哥。”

“走。”

顾三垂头拽着弟弟离开这条道，年福抱着东西跟在后头的，眉目紧锁。

三嫂……

出来街道，站在无人的巷子里，顾四闷闷出声：“哥，对不起，都怪我……”

“跟你有啥关系，这是我跟自己媳妇事。”

顾三心里很清楚，就算是没有顾四这档子事，他跟媳妇都会来这么一遭。

“要道歉也该我说，之前牛逼哄哄的把话吹出去，现在打脸了。”

“没事，咱们自己卖也一样的。”年福转移话题：“虽说慢一点，可能挣一点是一点。”

“那咱们要去城外，那有地方……”

“要卖东西吗？找你倒爷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嘴巴里面叼着一根草，吊儿郎当双手插兜：“这城里面就没有倒爷卖不出去的东西。”

“小屁孩，闲着无聊就找人玩。”顾三摆摆手想走。

被小孩听见说话，到时候传出去就完蛋了。

“嘿，我好心看在你被猪肉荣嫌弃才想帮你一把，你倒好，不识好人心。”

“走开走开。”

年福脾气好点：“我们没有东西卖，小朋友你听错了。”

“当我三岁小孩哄呢？”小男孩吊着草晃荡对准她怀里抱着的东西：“不卖东西，怀里面抱着的是啥？”

年福声音一顿，没想到这小孩眼睛这么尖。

像是知道他们不信，小男孩从兜里掏出几张毛票：“你们不信我卖，那我直接买，多少钱一斤？”

三个人相互看看，倒是不知道这么面对这个孩子。

最终年福开口：“你家有大人吗？要不然让大人来说？”

“直说多少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小孩说的像模像样。

顾三怀疑：“你别拿的是□□骗我。”

“哼！都出来！”

前前后后，小巷子里忽然涌出来很多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男女都有。

身上穿着打补丁的旧衣裳，一张脸晒的跟黑炭似，此刻全部睁着大眼睛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