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婆子正应付这俩人，抬头就看到门口站着的儿子儿媳。

“来来来，年福，你婶子们都说你要去当老师，怎么回事？”

顾四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传的这么快，主动上前帮忙解围。

“可能婶子们听错了，不是年福要当老师，是年福帮我争取，我当。”

“我当时就在现场，我看见呢！不是说你媳妇跟人家比。”高高的妇人抢先说。

胖胖的跟着附和：“小四你真教过年福？我怎么听别人说她大字不识一个？真能当老师？别把孩子给教坏。”

顾婆子越听越迷糊，不过有件事情可以确定，那就是要比赛这事是真的。

“咋突然想起来干这个？”

当着外人的面，她不好直问，先前不是说要卖什么粉？咋三天两头就换。

年福刚想开口，顾四将她拉到身后。

“婶子，时间不早，你们都不回家做饭吗？眼瞅着天就要黑了。”

这话明显就要赶人。

俩人见问不出个啥，带着看好戏的心情走了。

临走还丢下一句话：“放心，明天我们肯定去看你们比，好歹不能输了阵势。”

顾四跟着将人送出去，直接院门关上。

一回头，就听到年福在说：“就上次公社门口撞见的那个男人，他要当老师，我觉得，咱们顾林怎么不比他合适。”

刚刚在门外才叮嘱年福别提跟林建丰有关系的事情，不然母亲出去一打听，知道了林建丰耍嘴皮子说的话，那可就糟糕。

他急匆匆回身，想岔开话题：“妈，明天我帮着年福，肯定没事。”

谁知道母亲的心思根本没转移：“那男人当老师那肯定不行！一看就是个孬种，大队长咋想的。”

“说起来，大队长事后还劝我们，说别多费心思，位置肯定是林建丰的。”

“咋？大队长真这么说？那肯定要猫腻，不行，晚饭你做，我出去逛一圈去。”

说话间人就已经打开院门朝外走去。

“妈反应怎么这么大？”顾四察觉到有点不对：“她之前见过那男人？”

年福：“不然等妈回来再问问，我该做饭了。”

这时间耽误的不是一点半点。

顾四望着媳妇离开的背影，心里直觉有事。

……

顾婆子在街道上晃晃悠悠，漫无目的的走着。

时不时瞧见这家人打个招呼，偶尔见到认识的停下聊两句。

经过王家时，门口藤椅上坐着的老太婆突然出声。

“哎呦，今天风真是大，随便什么脏东西都往门口刮。”

顾婆子看清人，冷哼：“怪不得说上了年纪的人都眼瞎。”

“你说啥！成心找事是不是！”老婆子站起来，脸拉多长。

“我就找事你能咋地！”顾婆子斜眼看着她，继续说：“早知道我就乖乖在家里让小四媳妇伺候着，也比半路见到糟老婆子强，闹心。”

“你拐着弯骂谁呢？不就惦记着我之前落你面子，我那是为了小辈好，哪像你，拖着个残废死活要糟蹋别人家女儿！”

俩人声音足够大，厨屋里正做饭的林玉兰走出来，瞧见外婆又跟别人吵起来，正想劝时，就瞧见对骂的人是谁。

“顾……顾婶。”自从她跟顾四的婚事退了之后，顾婶不管是干活还是上工，都会刻意绕开她家门前。

林玉兰着实没想到会这个点见到她。

刚叫了一声，胳膊上就被结结实实的拧了一下。

“贱丫头！你跟人家啥关系，一口一个婶叫的倒是亲，也看人家认不认你。”

林玉兰缩起胳膊，里外婆远一步：“我没想别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还专门跑到山脚下去拦顾四，丢不丢人，我老王家的脸全被你丢尽了！”

林玉兰也没想到外婆竟然会知道这事：“我……”

“滚屋里去，别给我出来丢人现眼，你就这么想男人，上赶着去倒贴。”

“外婆，我是你孙女，你这么骂我坏我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林玉兰忍无可忍。

顾婆子想到自己的目的，多嘴说一句：“她就是气不顺，故意找你撒气，也活该你生成她外孙女。”

老太婆气到不行，指着顾婆子鼻子骂：“关你屁事，有这时间还是管好你自己儿媳妇，别夸的跟朵花似的，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连带拖累死你儿子！”

顾婆子的脸立刻变了。

村里只有老一辈的人心里记得，眼前这个老太婆，十几年前是做神婆的。

但凡是村里人的事情，来找她算，就没有不准的。

以前听神婆说，她们这一脉，后辈只传女，因为女性敏感，能感知更多。

直到十几年前，她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女儿跟知青跑进城，那之后神婆就断了卜算，连带着脾气也大变，成了村里的人人嫌。

顾婆子今天来，原本是想激得神婆无意中透露一两句明天比赛的情况。

如今神婆嘴里说出这句话，顾婆子心慌了。

“你别胡咧咧！”

“你以为我为啥要断这门亲，就因为你儿子命都没有了，还想耽误我外孙一辈子？呸！有本事在这个跟我闹，早早想想，怎么放着不让这个家家破人亡。”

林玉兰也傻眼了：“外婆，你说的是真的？你是不是听到什么？”

“问那么多干啥？你还想帮她们家？”神婆一巴掌拍在林玉兰胳膊上：“给我滚屋里去，让你做饭做好了？天天靠我养着你还偷懒，真当我不敢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