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手术顺利,顾塘先一步回家报好消息,到他离开,年福都没再见过赵月英。
病房里,年福单手将蛋磕进陶瓷缸里,直接用热开水冲成蛋花递给顾林。
“给,小心烫。”
见顾林接过,才开口说:“咱们带出来的钱没剩多少,买不了好东西给你补身子,就先凑合凑合。”
陶瓷缸里还冒着热烟,开水一烫,打碎的蛋花一片片翻滚着,隐约还能闻到些蛋腥味,这搁平时都是好东西。
“医生说我身子壮,不需要补,下次不用再买这些,我也不爱吃。”顾林端着半天没动。
“不爱吃也要吃,做完手术都差营养,等你病好了,想吃都没有。”
等顾林出院回去,他们就该忙着挣钱还钱,这次手术,欠了不少账,索性坐着没事,年福笑着跟顾林计划:“我记得,咱们分家的时候,北地那块自留地分给咱家,等回去之后咱们就种上红薯。”
年福想着,这年头好像投机打把抓的比较严,根本不允许社员种植经济物,一旦发现就是全部连根薅,一个不留,只能种点不值钱却管饱的东西。
“你想晒红薯干?”顾林回忆:“分家的时候分了半袋子红薯干,够过冬的。”
年福环顾四周,人太多,她的想法只能压在心里头。
“吃的哪里能嫌多,今年年底算分,除去兑掉粮食的那一部分,剩的钱都要拿来还债,接下来一年也许只能靠吃红薯干过。”
一年种地赚的那些工分,换了粮食后根本剩不下多少。
“等我好了,晚上去窑厂搬砖,能多挣一点,也好早点把钱还了。”顾林也在想,除去扎紧裤腰带少吃点,还能有什么办法挣钱。
想来想去,就只能去窑厂搬砖。
“不行。”想也不想,年福就拒绝掉:“搬砖最费劲,你白天要上工,腰肯定受不住。”
“我可以。”
年福也不争,就望着他:“那等你好了再说,你现在养伤最重要,赶紧喝,再等就该腥了。”
小手扶着陶瓷缸朝他嘴边递,亲眼看着他喝下去。
顾林漆黑的一双眼睛紧盯着年福,视线勾勒着她眉眼,怎么看也看不够。
在医院住着,光花钱没收入的日子让年福不安,跟隔壁看护的女人混熟之后,找了个活干,给有钱人家洗衣服。
基本上洗一家能赚一毛多钱,年福为了不让顾林察觉,上午洗一家,下午洗一家。
一家子的衣服攒两三天,一洗就是一大盆,搓衣板上费劲搓着,几天下来手腕就疼的厉害。
好在有收入,年福每天给顾林去食堂打菜,也偶尔敢添一两个荤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