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怒火(一) 景轩莫名的想回家,许是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久的,分外的想念他们,他想念自己父亲冷冰冰的脸,想念景若,想念家里的一切。以前的时候哪怕是一年年的见不上面,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大概是因为不见,所以心不念罢了。 他从小道绕道,没有直接回主院,而是绕到了景府的大门口,正巧看到景熙的车驾在门口,马车停下,景熙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景轩眼中,他一身朝服,显得端正非常,眉眼之间不怒自威,景轩倚靠在冰冷的小巷墙边,一瞬不瞬的看着景熙,看着他下车,看着他的背影踏进景府大门口。 良久,久到景轩看着景府匾额的眼睛都微微酸涩,他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抬头看了眼蓝蓝的天,耳边此起彼伏的都是小商贩的叫卖声,热闹非凡。 景轩心中酸涩,叹了口气,他突然不想回去了。 浮云山。 景轩终于在傍晚时分,爬上了浮云山的山顶,这里是水清浅最终的长眠之地。浮云山风光秀丽,山水缥缈,是景傲为水清浅最终选定的下葬之处。 景轩看着水清浅的墓碑,微微红了眼眶,他坐下来,看着远处的山,蜿蜒不绝,连绵千里,因是傍晚,温度慢慢的降了下来,晚风轻轻扬起景轩墨色的长发,晚霞层层点缀,似有光芒万丈从云层里倾泻而下,阳光将天空染成了金色,神圣无比,令人心生虔诚敬仰之心。 景轩看着这样的风景,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壮然的心境,觉得人之于世,不过沧海一粟。 他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讲,就呆呆的看着,放空一切。 他掏出了一壶酒,往地上倒了些,温柔的笑道:“如此美景,娘亲不会不允许轩儿喝酒吧?” 景轩抬手将酒倒入口中,酒一入口,便是热辣辣的感觉,接着腹中就是刀绞一般的疼痛。 景轩疼得脸色一白,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景轩用手按住自己的胃,颓然的将酒壶放在地上,喃喃道:“娘亲,轩儿如今的身体是越发的不景气了。” 景轩有些委屈的告状:“娘亲,父亲把我赶去暗部了。轩儿平时都不敢出现在他们面前,免得他们见到轩儿生气。”他低声黯然:“而且,暗卫也是不予许出现在主子面前的。” “轩儿没有办法填补父兄与我之间的嫌隙,轩儿似乎不会和他们相处了,轩儿是不是很无能。” 话到此处,景轩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他沉默下来,躺下来看着天空。 等到夜幕点上了天灯,景轩才回过神来,晚上山风有点大,景轩身上穿的是一身玄衣的单衣,他觉得有些冷坐起来搂了搂自己,然后站起身来向远处的城里望去,京城里灯光点点,看上去分外的暖和,景轩迈开了脚步,想下山去,想了想又坐了下来,靠着冰冷的墓碑,景轩笑道:“娘亲,今晚轩儿不回去了,在这陪陪你,反正我在与不在,大家也不会在意,更何况暗部放假,轩儿更是来去自由。” 江书然在房间里抱着手坐着,双眉紧皱,桌子上是彻底凉透的晚饭,现在已经是月上中天,景轩还没回来,江书然在京城的事办完了,景明的寒症也大有好转,他想着这段日子都没怎么关心关心自己徒弟,要走了,想好好陪陪他,然而他整天都没有见到人! 景傲听说江书然没用晚膳,特意过来瞧瞧,他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 景傲无奈:“大哥,我可以进来吗?” 话音刚落,江书然怒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滚进来。” 景傲一推门,一个茶杯就迎面砸了过来,景傲侧身让过,赔笑道:“大哥,有话好好说啊,发这么大的火干嘛?” 江书然冷着脸道:“轩儿呢?” 景傲皱了皱眉:“景轩不在,您问小弟有什么用?那腿长他身上,我怎么知道他去了哪里?” 江书然冷笑了一下:“你不知道?”他站起身来,猛地一个杯子又砸了过去,怒吼道:“你给我说你不知道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敢和我阳奉阴违了?” 景傲吓了一跳,恭声回道:“小弟不敢。” 江书然走到景傲身边,围着他走了一圈,看着低眉顺目的景傲,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敢?还有你不敢的事?你让景轩回主院来,人呢?” 景傲答道:“小弟怎会知道他去了哪?” 江书然忍无可忍,抬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景傲的脸瞬间就肿起来。 景傲愣了一下,他是真没想到江书然会真的动手打他,当下也不敢吭声了。 江书然丝毫没有一丝打人的愧疚,他冷声道:“你让景轩回主院?他回来了?你真当我是老糊涂了?我虽然见不着他,但我也知道他白日里并不在府里,只在晚上我回来的时候他会来,他身上几乎日日带伤,他去了哪里你会不知道?”江书然拔高了声音:“如果没有你的吩咐,我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天天不在府里。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我很好耍是吗?” 景傲开口:“大哥,我...。”他话未说完,江书然反手又是一巴掌,几乎没有收力,景傲耳边一阵轰鸣,脸上火辣辣的疼起来。 江书然盯着他,喝道:“我让你说话了吗?打量着我不会收拾你是不是?今天不把话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我让你站着进来横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