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满站在门口,不往前走,也不说话,只两眼定定望着安林春。安林春在心里幽幽叹一口气,然后抬脚往他走去。 她既然决定来找他帮忙了,脸这个东西就决定暂且搁下了。 只是安林春走至安夏满身边没有停留,而是绕过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她站在房门前,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听了听。待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时,才转过身神色复杂的望了安夏满一眼。 有人在门外偷听。 安林春怕那人将自己的话听去,目光在房中环视两圈。她找到一张纸和一支笔,快速在纸上沙沙写了一句话,然后递给了安夏满。 安夏满先是不解地往纸上瞧了瞧,然后再抬头看了看安林春。安林春只是道了一句,“若是为难,我自己再想办法?” 安夏满似乎真的很为难,至少他的表情是为难的。他眉头紧锁,一张脸都拧巴着。他想了又想,最后不知道是碍于什么原因,还是没有拒绝安林春。 安林春当时就见他极其艰难的点了点头,然后沉重地开口道,“我帮你。” “那你小心些。”安林春叮嘱道,然后不等安夏满开口,又接着道,“也要小心她,一定不能让她知道。” 安林春的目光越过安夏满盯着那扇门,安夏满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去,一瞬就沉默了。他知道她看的不是门,而是门后面的应榕。 他一直都是相信应榕的,即便在安林春明确指明她是他身边的细作的时候,他还是努力想要相信她。 安林春觉得,这种盲目的信任,大抵来源于内心的喜欢。 可惜唐训不喜欢安林春,所以书中的她才落得那般下场。 安夏满是在一次外出追捕逃犯的路上遇见的应榕,那时她穿着破烂的不成形的衣裳,头发乱糟糟的,手上啃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馍馍。馍馍有些脏,上面粘着灰土还有头发丝,她一边啃一边朝四周警惕地张望着。 那个逃犯冲过来的时候,她以为是要来抢她的馍馍,慌里慌张地将馍馍护在怀里,捡起地上的板砖就拍了过去。板砖一下拍在那逃犯脑袋上,活活将他拍晕了过去。 作为破案的最有力帮手,安夏满想要给她一些钱财表示嘉奖。但应榕说她不要钱,她想跟着他。她说,他现在给了她钱,她以后还是穷,还是会流落街头。但她要是跟了他,以后就天天不愁吃不愁喝了。 那时安夏满就该想到,不图钱,那肯定是要图点比钱更重要的东西,比如命。 安夏满一开始不同意,后来刑部几个主事说他们缺个打杂的,便就叫她来了。 来报道的那日,应榕很开心,也很殷勤,沏茶递水,什么都干,刑部的人大多都很喜欢她。而且她在听说内卫首领安林春是安夏满的姐姐后,还专门到去到安林春那里拜访了一下。 安林春是不知道她是细作的,但林深知道,她甚至还知道她是唐训派来的细作。 还别说,唐训跟宣妃有时候的想法真是如出一辙。这边唐训刚派来一个人,那头宣妃就急忙忙将安林春派了过去。两个人互相监视着,还妄图能钳制对方,殊不知这安向平一家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注定成不了气候,也派不上用场。 不过应榕还是派上了用场的,她放出去的那个死囚成功害死了书里的安林春。 安林春递给安夏满的纸上只写了一句话,“帮我查明七月初一是谁放出了死囚。” 安林春出事那晚就是七月初一,安夏满简单想了想,便就知道这当中的牵连关系。 安林春其实已经猜到是谁在背后作祟,但她要拿到证据。她要有能够牵制唐训的东西,这样才不会让自己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对于安夏满来说,这其实不是一件太难的事儿。他只要查出那晚谁当值,钥匙在谁手里,看守牢狱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心里就七七八八有个大概了。 安夏满之前没有查出来,是因为他不知道这件事是有人故意为之。当值的那些人跟他撒了谎,说那晚没有发生什么事,第二天人就不见了。他以为只是普通的劫狱,他完全没有想过,那死囚是有人故意放出去陷害安林春的。 便是他再讨厌安林春,他也不可能真的会放任别人来害死她。他会帮她,因为他还是当她是自己姐姐。 可那时他并不知道背后那个实施者就是应榕。 后来安林春想,如果他知道那个人是应榕,他知道查明真相会害死她,他还会选择帮自己吗? 她想的答案是不会,可后来安夏满告诉她,他会。因为在他心里,她跟他是一家人,家人是怎么都无法割舍的,是需要拿命去保护的。 安夏满的这句话,对安林春之后所做的一个决定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另一边丞相府内,景从安终于坐马车从宫里回来了,侍卫宫南一直等到门口,远远见着他们家王爷回来了,拿了把伞就跑了过去。 小心翼翼地将他家王爷迎了进屋,刚要给他递上干净的衣服,忽地眼睛一瞥,瞥到他家王爷左手虎口沾了血迹,立即高声喊了出来,“王爷!您受伤了!” 景从安本来心情就不好,被这几乎贴着耳朵的一声喊叫更是喊的想打人。只是他在听清楚宫南的话后,立即打消了要打人的冲动。 他抬手看了看,发现不只是虎口,几乎整只掌心都沾了血,他再撑开自己带回来的那把伞,发现伞柄上也是有血迹的。只是血迹很淡,沾在深木色的伞柄上,不注意的话,倒也不怎么看的出来。 景从安盯着这两处看了许久,然后终于回想起,这血是哪儿来的了。 血是安林春的,景从安不禁眯了眼,看来她这次在宫里办事应该不太顺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