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臣听闻一二,万分凶险,恒王也受了重伤。”
“即是重伤,为何还要急忙回京呢。”聂笙睁开眼,澄澈双眸中的火茫飘摇不定。
因着,这几年边关不定,恒王所领乃雄狮之军,论起战功整个楚遥孰能与他争锋,正也因此,聂笙继位五年以来,恒王只回京一次,且那一次还是聂笙举行继位大典。
苏觅想了想,道:“恒王归京称的是祭祖,陛下顾虑恒王有其他所图?”
“难说。”聂笙微微摇首,苏觅随即停下动作起身候至一旁。
话语到此,聂笙无多言之意,她道:“天色已晚,回吧。”
苏觅本欲多言,触及聂笙脸色适时告退,殿中恢复安静,聂笙伸手拾起搁置的那折子,上面的字乃恒王亲笔,笔锋凌厉果断,可见其心性。
这事,她自然是允了。
恒王,萧止……聂笙复又闭眼回忆,却又无可回忆,毕竟这人过往只在谈论中出现,若论面貌她倒是记不清了。
能记得的也只是这人战功赫赫,遥想当年父皇在位之时,不也正是因为萧止救驾有功,把先皇也就是宣成帝从生死边缘拉回来才封了如今的恒王,也是楚遥当今唯一的异姓亲王。
此等荣耀,自然惹得旁人眼热,五年来她没少听功高震主之类的暗示明言,可她这做女帝的不动声色,一些异心臣子再着急也无用。
月影倾斜,孤枝寂寥。
聂笙直接去了韶华宫东暖阁中休息,轩窗半启,冷风从外穿梭而来,一件绯红外衣披上双肩,引得聂笙回神。
探雪微微福身,“陛下,刚刚入春,夜里寒凉注意身子。”
“你也去休息吧。”聂笙抚上衣襟,这才发现不远处的檀木桌上摆着一碗梅花粥,还氤氲热气。
探雪颔首,“陛下午时未曾用膳,婢子擅自动手做了些。”
她话语柔和,关怀之意表露于外,聂笙收回眼,难得浅笑,“属你最心细。”
探雪抿唇笑笑,“婢子伺候陛下用膳吧。”她说着上前扶着聂笙的手往桌边而去,精致雕花缠枝琉璃碗中,白糯清香又藏着淡淡梅花香韵,银勺送入口中,清淡爽口。
聂笙忽而想到什么,道:“承恩殿一事传出去了罢。”
探雪微微垂首低眉,两道弯眉好似画痕,睫羽微颤似在斟酌话语。
“直言便是。”
“婢子斗胆,陛下着实仁善。那陈侍君……倒是去得轻巧。”这话同她此刻柔柔弱弱的脸不大相配。
那陈侍君原先瞧着也还安分,然而表象仍旧是表象,久了心眼子就出来了,可惜那承恩殿的宫人眼睛尖啊,对一个不受宠的主子自然没什么忠心可言。
就在前几日,一个小宫女哆哆嗦嗦的找到探雪告密,称那陈侍君与人苟且,探雪当即一听,觉得此事倒不必叨扰陛下,可这事儿处理起来还得要证据,便差了人去彻查。
这一查倒好,牵扯了另一位大人物。
原是这陈侍君着实不是个东西,在他宫中搜出一物件儿,乃是一鸾凤钗,这玩意儿可不是寻常人可用得的,巧的是前月陛下刚刚将此物赐给大长公主!
进宫不过短短三月,竟然同当朝大长公主勾搭在一处,此罪当诛。
“朕这姑姑近来着实放肆了。”聂笙放下琉璃碗,口吻不咸不淡。
探雪心里却是计较,这不是放肆,是胆大包天。简直……简直是不把当朝女帝放在眼里,竟然私自与侍君苟且。
不得不说,大长公主确实过分了。
而今算下来,女帝身侧嫡亲寥寥,大长公主就是仗着如此,越发骄奢淫逸,横行无忌。明明是已经嫁出去另立府邸的公主,却还将皇宫当做自己家一般,来来去去皆不禀报。
明白探雪愤恨,聂笙倒不大在意,“姑姑素来喜好颜色,那陈侍君……的确俊朗,入了姑姑的眼实属正常。”
“可……可就算陛下再怎么不喜,那陈侍君明面上也是您的人。”探雪蹙眉道。
聂笙侧首瞧着不远处那仙鹤烛台,姿态优雅,她看着那零星点火,道:“这不是已经给她警告了。”
探雪一时摸不准女帝的心思,这些年女帝都不怎么管大长公主的事。
原因嘛,前几年刚刚登位,朝中党派林立,为了皇权不被架空,聂笙没有心思多管其他,等到勉强把朝堂时局稳定下来,给了大长公主一些不痛不痒的警告,然而只是消停一段时日,过后再进宫同聂笙以亲情暗示,不说几句便眼泪簌簌,可这把戏久了难免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