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得了准话,第二日就派人上门,量了魏家那院子正房的尺寸,接下来就是让管事去采买拔步床软榻木柜妆台桌椅这些,零碎七八的小事也都不少,要一直去盯着核对。
成亲的日子定在年后,请人合的好日子,二月初八。
三姑娘的姨娘早逝,没有亲娘补贴嫁妆,周夫人作为嫡母出了一千几两加上中公的一千两嫁妆置办得还算全乎,从大物到小件不缺什么,另南街的那座宅子也给了她又加了一间铺子,这算是姑娘的压箱底。大奶奶也跟着添了五百两,多少有些可怜三姑娘的意思。
老太太那里什么动静都没有,怕是真恶了三姑娘,周夫人就不再多往老太太跟前提这话茬儿。
满府的人都知道,三姑娘的一辈子就这样呢,千金的贵女许了个穷困的普通人。
这不止是下嫁,是低嫁,低到了泥潭里。
这是三姑娘能在侯府里过的最后一个年,本该和乐宠着,姑娘家都是娇客,更别说这种原本就金尊玉贵金银堆着富贵窝里养大的小姐,但三姑娘的日子并不如意,她几乎是不出院门了,如今谁不拿她当个笑话看,心里眼里奚落的笑话的同情的,异样的眼光看着再背后嘀咕两句,无一不刺人心。
年底本身就忙,周夫人连能空出来教导三姑娘的日子都不多。
天启三十五年就这样过去了。
新年过去寒意却还未曾退,外头依旧天寒地冻,冷风四起。
过了一月份,三姑娘的婚事就近了,掰着指头数日子。
而另一边,魏家在乡下的这个年也过得鸡飞狗跳。
对魏家来说现在想起来尚且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魏亭将要娶庆阳侯府的小姐为妻这件事。
魏亭如今自鸣得意,频频同家人说之前他是多么胆大有成算,拿了黑木缀饰去认亲这事,这就认回来个高门媳妇。
魏大嫂和魏二嫂越听越眼红不忿,后来好歹想着自己也能搭福这才又高兴起来。
她们等着公爹和婆母宣布搬回城里去呢,哪知等啊等啊婆母像是忘了这事一样,绝口不提了,
魏二嫂心里搁不住事,寻了个机会小心问了一句,谁知王氏听了立刻就炸了,差点没跳起来骂,“你还想回哪儿去?你当侯府是什么人家,那小姐能和你们这些贱胚子一样,你回去了让人家住哪儿?睡在厨下吗!”
魏二嫂当时就心凉了,脱口而出:“娘的意思是说那宅子就给三弟他们住了!”她想说凭什么,老大老二不是儿子吗,但是看着王氏的脸,她说不出来,也不敢说。
但不敢说不代表能接受,当天魏二嫂就把这事告诉了魏大嫂,转头又告诉了自家相公,那意思反正就是不同意。
魏大魏二孝顺老实,但抵不住妻子吵闹,于是在饭桌上小心问了这事。
王氏心中本就不痛快,不是没了法子她能让小儿子一人单住?不这样做他儿子就要住到别人屋子去了,去了侯府给的屋子,和那小姐住进去,这和上门入赘有什么区别!
王氏是咬着后牙槽才选出了眼前这办法,但现在两个儿子还来戳她的心窝子。
最后还是魏大成发了话,说此只是番是权宜之计,侯府的小姐嫁过来总需得有个实实在在的地方,后面有银钱了,再置办一处宅院就是,到时候一家一起搬回去。
这解释倒让魏大嫂误会了,以为魏大成话里的深意是侯府不缺那点钱,宅子会在新嫁娘身上找补回来,她和魏二嫂悄悄交换了一个眼色,这才歇下。
如此,这一桩算是暂时按了下来。
很快,就到了二月初六这日。
这日,天气放晴,阳光明媚,大好的日子,宜出行,宜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