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亭真急了,连忙去求他娘,说让去劝劝他爹宅子不能卖,他爹很不必怕人报复,人已经拿了钱走哪里会再生事,又说自个儿要是去了乡下能做什么,难不成每日看嫂嫂们的白眼么,再者他如今还没娶妻,去了乡下能说着什么好姑娘,不若留着宅子自己先留在这边看风声,一年半载的要没事儿就能举家再搬回来。
他这说辞还像句人话,王氏听了也觉得在理儿,等晚上关了屋子睡觉就跟魏大成慢慢说了,魏大成耳根子软,被王氏几句软话说服了下来,只是他嘴硬,背过去骂了一句:“不孝子!”王氏知道这是答应了的意思,喜不自禁。
第二日在饭桌上就把事情讲了,说前半部分的时候两个儿媳妇听了还不高兴,心想凭什么就只让魏三留下自己家的就要去乡下吃苦,然等王氏话说了下半茬儿,那刚想争的心思又落下去了,对啊,留魏三在这里宅子就不能被卖掉,之后还能搬回来,这般想着心思才歇下去。
牛车运了两趟行礼,第三趟魏家一家子除了魏亭都坐了上去。
王氏给小儿子留了几个大钱,嘱咐了几句才被魏大成拉上了车。
爹娘带着一家子去了乡下,魏亭更是没了管束,跟着几个狐朋狗友一连混了好几天,等把王氏就给他的几个钱花完了才心里一咯噔清醒过来,现下家里可没谁能帮衬自己,钱用完了自己吃什么喝什么,先头他还在他爹面前打包票,说自己好歹学了点医术怎么说都能混口饭吃,当时魏大成可是又把他骂了几遍,让他千万不要出去骗人,行医问诊那可是关乎人命的事!
魏亭并没把魏大成的话听进耳朵,只觉得他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眼下口袋空空,不弄点钱来饭都没得吃,是以他还是像之前一样走远些在去那些街头巷尾,总有些需要看病的人,能赚几个钱。
魏亭提着他那个小木箱子出了门,走在巷子里他没发现几个邻居从门缝里看他,见还拿着药箱,等看不见人扭背地啐了几声。
傍晚吃饭的时候几个嘴碎的大娘端着饭碗坐在自家门槛上边吃边说话,一人说:“魏大夫一家都走了怎么偏把个魏三落下了?”
另一个回:“上午见他背着药箱出门,怕不是又去招摇撞骗了,夭寿哦!前阵子他爹才弄出事来一间诊馆都赔了出去,他怎么还不知道怕?”
“害人的玩意儿!早晚要弄出事被抓起来!”
魏亭不知道这些话,他只知道自己今天运气不好,居然一个生意都没接到,两手空空回了家。
下午饿了肚子没吃,第二日早上醒来饿得两眼发昏,赶紧去厨房翻出些米来,好不容易才熬了一锅粥,囫囵吃了才觉着舒服了些。
魏亭受不了兜里比脸蛋还干净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日子,这才觉出一个人住的苦,爹娘在家时好歹回家都有口热饭吃,饿不着。
现在可没人靠,以至于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该怎么弄钱。
这日思夜想的,还真别说,叫他想起一件旧事来。
还是魏亭的爷爷说给他听的,说是当时魏亭的太爷爷,就是当年去从军了的那位,在战场上救过一个人的命,那人为了感谢他太爷爷救命之恩就跟太爷爷结了义,说两人日后兄弟相称,等班师回朝自己绝对不亏待他,随后还从腰上扯下一块缀着流苏的黑色木雕件下来,上面刻着一个楚字。
后来大家果然都回了燕京,只是对方似乎忘了那件事,魏太爷自己按着木件儿上的信息偷偷去找了,这才知道那个楚是燕京庆阳侯府楚家。
实实在在的侯爵贵族门户,跟普通人那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如此魏太爷哪里再敢找过去,慢慢绝了心思。只是后来这事说给了家里小辈知道也传了下来。
魏亭小时候听他爷爷说过,当时还可惜过为什么不找过去,人是侯府里的人,身份尊贵,他家老太爷对人有救命之恩,人随便从指缝里漏出一点来就够他们家富贵了。不过是他魏家的老太爷拉不下那点脸,不肯上门去,这门关系就淡下去了。
魏亭乍然一想起这事,立马跳了起来,然后跑自己房间去,翻箱倒柜找那个小挂坠,他记得他爷爷丢给他玩的,后来就给扔在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