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穆灵皋硬着头皮,飘上了三个台阶,七上八下地进了院子里,里面依旧是一片漆黑,连个人声都没有。她抖抖索索,四下一望,这回叫她很快发现了端倪,第二间房间里点着一只蜡烛。
穆灵皋望了望那烛火,心里颇感觉不详。不知这是请君入瓮的诱饵,还是摔杯为号引出五百刀斧手的那只杯子。不过,她现在本来就是个没人能看见的灵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顶多被吓了一大跳,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拿定了主意,穆灵皋便不再犹豫,穿过了窗子,谨慎地往屋内望去。
屋里坐着两个男人,却只有一个面对着灵皋进来的方向。
他眉头深锁,看起来不大高兴,弄得穆灵皋也不由跟着皱眉。穆灵皋仔细端详了他一会,感觉他和温落山在面容上好像的确有几分相似,只是两人气质大相径庭,落山柔和,而此人却冷毅,因而一眼望上去看不大出来。
“你这又是何苦呢?”他对面那人给他倒了一杯茶,道,“你将这消息偷偷告诉了我,别说惊云山的人了,天下都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再其后,便是我和惊云山诸人的仇怨了,同你没什么关系。”
“此物本该属于惊云山,如何处置,那是他们的事。我没资格管,也不能说给你听。”
“我和你扯了这么大半天,说来说去,绞尽脑汁,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那人道,“你的选择还是和前些天一样,人家都说你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我先前还不信,现在看来倒有几分相信了。”
他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地惆怅了,茶水也不喝了,只拿起剪子,去挑案上的烛火。
烛光下,这所谓的姜大人的面貌倒颇为清俊。他看起来很和气,并没有什么煞气或者杀意,但是却像那种生来就能引领别人的人。在他的双目之中,隐隐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神气,叫人情不自禁去相信他的话。
“温先生大概不知道,温先生虽有一条命,对我而言却有两个用处吧。”
温落山的哥哥倒是很硬气,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本来截留你们这一趟,只是为了惊云山托人护送的一件宝物。宝物到手了,你们也自可被放回家去。但是,现在虽然截住了人,宝物却不知所踪了。温先生死活不肯说出宝物的下落,那么第一个作用便告终了。”
“温先生既不肯在第一件事上有所建树,那我们来看看你在第二件事情上表现如何吧。”那姜大人轻描淡写地道,“这第二件事情与您温家人的身份有关。只是,这一件事情,可难免叫令妹忧心挂怀了。”
“姜沉乌。”温明水终于开口说话了,“任你有什么打算,大可直接实施。不必这样扭扭捏捏,假作慈悲。”
“好罢,好罢。”沉乌将双眉一拧,“先前已经递了一封信给令妹。为了叫她更加清楚兄长的处境,我们还是做点实事出来吧。”
此言一出,灵皋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她出身魔教,对这类威胁迫使之类的阵仗也不是没有见过。现在姜沉乌这话出来,以灵皋的理解,竟好像是要截去温落山兄长的手足,寄去给温落山,给她一个下马威看。
灵皋见屋旁仍有一小堆碎石,便伸手拾了几颗起来,决心见机行事,挥石相助,总不能叫这人变成残废。
她心意已决,两颗小小的石子已然定定地扣在了手指之间,却听得屋内姜沉乌高声喝道,“谁?”
他话刚出口,是一句问句,行为可半点也不迟疑。随着这一句话,从屋舍之中猛然窜出一道一人高的烈焰来,飞速地燃烧起来。
灵皋大为惊骇,手腕急扬,去势甚急,破窗而入,直打他的双目,随后不顾一切,飞身就跑。
这火舌如影随形,在院中盘旋不散,轨迹极为灵动,竟伸缩自如,还会拐弯。只是它再怎么出神入化,却总也找不到入侵者的行踪。
灵皋乍见此景,连连咂舌,回身又望了屋内一眼,心知解救无望,只好咬一咬牙,往墙外飞去。
黑夜之中,她仍能听到姜沉乌闲适清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回荡,“加紧防备,四处巡逻。自此处始往外排查。又有小娃娃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