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就这样被送上了山，葬在一块空地上。

“旁边这座坟呢，是他儿子的，他儿子去年晚上捉鱼，被蛇咬死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腿肿得不成样子……老李是看着他断气的。”强叔抽着旱烟，把旁边坟头上的杂草拔了。

“你看这块地，是给阿秀留着的，她一姑娘家，死在那么阴冷的地方，多不好呀。”强叔继续说：“明天我去一趟县城，就把她拉回来。”

江临沐点点头。

回去的时候，暮色四合，天空中最后一丝阳光也见不着了，半个月亮挂在暮色的天空中。

江临沐看了看天色，心里有些着急，应鳞他们怎么还没回来，莫不是真被狼妖叼走了吧？

要他是狼妖，第一个吃的就是玉清那老骡子，然后吃他的两个徒弟。

像应鳞这样肉嫩的，长得好看的必须留到最后吃!

反正他就是这么想的。

“师尊？”

应鳞远远跑过来，喊了一声正盯着树枝发呆的江临沐。

妞妞也在他旁边蹲着，瞪个大眼睛一会儿瞄瞄天，一会儿偷偷打探江临沐。

应鳞又喊了一遍：“师尊？我回来了。”

“嗯？”江临沐站起身子，皱起眉头：“怎么这么晚？”

“有些事耽搁了，劳烦师尊等了这么久。”应鳞讪笑。

话音未落，玉清长老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江临沐觉得凭自己认真的观察，这家伙老脸好像又往下拉了一点，他还未开口，玉清语气强硬地质问道：“姓江的!妖丹是不是你挖的!”

江临沐瞥了他一眼：“什么玩意儿？你们还没找到狼妖？”

玉清长老愣了一下：“你不知道？你不是拿着……”他突然反应过来了，怒视着应鳞：“你竟敢骗本尊？”

应鳞摸了摸鼻子，慢吞吞地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要不这么说，您早就要对我下手了。”

“对你下手？”江临沐偏过头，眼神狠厉地盯着玉清长老。

应鳞心里有些错愕，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师尊，在他记忆里，江临沐虽然成天没个正经，但也算冷静自持，发最大脾气还是小师妹给他做的鱼忘了刨鳞，他气得盘子都摔了……

“你别听他胡编乱造!”玉清长老双眼往下看：“他再怎么说也是本尊师侄，本尊怎么可能那么做？”

“我信你？”

“我——”

“我警告过你，要是敢对他动手，咱俩就出去练练，我没什么本事，不过你也可以试试。”江临沐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

“本尊说没有就是没有!”玉清长老咬牙切齿：“倒是你，不准备解释一下狼妖的妖丹吗!”

“狼妖的妖丹？当然是出现在狼身上的妖丹呀。”

“别给本尊装傻!是不是在你那里？”

“妖丹？我是你？自己修为不够，靠那点歪门邪道的玩意？也不怕自己损了阴德!”江临沐皱眉。

“别给我装傻，妖丹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

应鳞心想，还真不是他，昨天江临沐打伤狼妖后就晕了过去，狼妖是当着他们的面跑掉的。

江临沐嘴上丝毫不饶人：“你这话说的好生奇怪，那狼妖是你养的还是你生的？就算我拿了妖丹，那也是凭本事拿的，怎么就成偷了？要不然你喊它声儿子听听，看看人家应不应？”

“你!”玉清长老气的脸发红。

“随便你怎么想。”江临沐一脸都无所谓：“反正不是我。”

“少给本尊说废话!不是你，难不成还是那狼妖自个把妖丹吞了吗？”

“说不定就是这样呢，就你这张老骡子脸，还想要人家妖丹，要是我，就算把妖丹震碎了也不给你。”

“……”

他这话说得真是好生歹毒，玉清长老一甩袖子，直接御剑离去。

他的两个徒弟也紧跟着追上师尊。

“瞧瞧，他这人就是这般小气，肯定会去跟老宗主告状去了。”江临沐嗤笑一声，安慰应鳞说：“咱们不急，明早再走，这时候回去得半夜，连个给咱们开门的人都没有。”

“所以师尊的意思是……”

“再去妞妞家蹭一晚。”

傍晚回去，妞妞跛脚的奶奶早就站在门口焦急地等着她，妞妞飞奔着扑上去，这小胖妞体重不轻，将奶奶撞得一个趔趄。

“看这小脸脏的，妞妞今天去哪里了？”

“李爷爷家。”

“妞妞怎么能去那里呢？”她责备地看了江临沐一眼：“仙长也是带病之人，沾了晦气更难好了!”

江临沐摸了摸鼻子，没好意思告诉她自己的伤早就好了。

“来来，你们都跟我拜拜菩萨!”

她一只手牵着妞妞，另一只手抓住江临沐胳膊，将他俩牵到内室。

应鳞跟在后面。

内室里有个菩萨像，木头雕的，雕工还不怎么样，不过它被擦得干干净净，还用红布盖着免得沾灰。

“我去给菩萨上柱香……”老婆婆念念叨叨，拿着香去厨房找火。

“奶奶说菩萨心底慈悲，会保佑我们一家平平安安!”妞妞声音软软的，两只小胖手合十，结结实实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哥哥不磕吗？”

江临沐立即跪下磕了三响头：“当然磕!最近挺倒霉的，还请菩萨给点欧气，阿门……不，阿弥陀佛。”

应鳞一头雾水，师尊又开始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我记得师尊好像不信这些东西吧？”应鳞轻声问。

修真者一般会信仰遁入仙门的前辈——有点类似凡间的读书人，那些人会膜拜之前中举者，希望能像他们一样在科举中有个好成绩。

他记得江临沐之前还嘲笑他们不好好修行，一天天的胡思乱想什么？

“当然不是，我之前也是有信仰的。”

应鳞哽了一下：“师尊信什么？”

“财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