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下起了细雨,毛秀才跟柴仁走在街头巷尾,步子不是很快却总能走在光线最暗的地方。
“临安人口百万,高官大儒无数,商贾层出不穷,可惜空有繁华却不见血性,先生说的对,杀岳飞便是他们对自己最后的阉割。”柴仁迈过一个水窝,伸手抓了一个雨滴,脚下一滑又踩进了另一个水窝。
毛秀才拉了他一把,道:“历史课上,先生说过,古时的文明古国并非只有我们华夏,可为何其他都灭了,独留我华夏,原因便在他们以国家为文明,而我们以文明为国家,国运昌隆也长不过八百年,文明兴盛却可能千秋万载。”
“是啊,当初的赵国也曾兴盛一时,可如今走了下坡路,是官吏的腐朽是国运的衰亡更是文明的盛极而衰,阉割血性,是高官大儒曲解了儒家,走错了注定就要付出代价,而这并非金钱能解决的,一再的以岁币换取盟约换来的只是饿狼更大的胃口,于是辽国、西夏、金国先后出现,若我华夏之人还保持着秦汉气节,恐怕这些国度也只是跳梁小丑,用先生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不作不死!”
“哈,柴仁啊,你还是喜欢鼓弄先生的口头禅。”
“通俗易懂,最主要大智若愚。”
“回去我一定如实转告先生。”
“可别,先生最喜欢调侃成语,万一真诬赖我是骂他愚蠢,肯定弄死我。”
“那你打算怎么封我嘴?”
“十坛状元醉。”
“这还差不多。”
“对了,你说先生曾谈及若我们失败,几百年后就会有乞丐当皇帝可是真的?”
“我觉得不可思议,但有次听先生跟苏军师谈起,说高门大族一旦亡于女真铁蹄,华夏的命运就再非豪门操纵,那时候就真的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乞丐当皇帝,也绝非天方夜谭。”
“他,娘的,真想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得了,我们跟随先生也算是白手起家,农奴翻身当天子,还有什么不知足。”
“也对,是我着想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柴仁双手合十摇头晃脑。
“滚吧你。”毛秀才抬脚需踹他。
两人停下了脚步,推门进了民居,里面有十门新式火炮,炸膛大大减少,稳定性好,极少伤到用炮之人,而威力还强了一倍,是护国军最大的秘密武器。
“炮弹都包好,不要沾水受潮,等岳飞的刑车到了菜市口,便抵达指定地点,只要信号一起,立刻炮轰城门。”
“放心,误不了正事。”一个轮椅从房中推出,毛秀才跟柴仁急忙上前行礼,“您怎么来了?”
凌振坐在轮椅摸着打磨光滑的炮管,如同自己的孩子,“这是第一次试炮,我一定要亲眼看着,好了,入城之前我见了武家哥哥,他们都已经做好准备,说就等这边成事,你们别浪费时间在这里,安排妥当救岳飞的事。”
“嗯,栾教头早已安排好营救计划,乔郓率领的明教高手也在城外随时接应,凌先生尽管放心。”毛秀才虽然地位远高于凌振,但在这位带过他们的火炮教头还是很尊敬。
柴仁笑着接话:“应该说万无一失,若是有差错,也只会是临安城多死一些人,与我们何干。”
“柴仁你住嘴,这话要是传到先生耳中,少不了又是一顿训斥。”毛秀才呵斥,他很清楚这个兄弟的偏激思想,对敌人,从来都冷酷无情,有时候为成大事,连自己人也能牺牲,因为这个,被柴安收拾了好几次,虽然略有收敛,可本性难移。
柴仁撇撇嘴却也没再吭声,毛秀才拉他离开,这时候,岳飞的刑车也到达了刑场,他们的神经紧绷起来,要开始了……
监斩官是张俊,不过旁边坐着的左相秦桧才是真正的主角。
宣读完圣旨,张俊坐在监斩席上下意识问岳飞:“逆贼岳飞,可有话说?”
秦桧冷峻的眼神投来,暗骂白痴,杀就杀,让岳飞说什么话。
张俊也知道错了,可惜想要阻止已经晚了,岳飞抬起头,直直看向秦桧,大声质问:“秦桧,不知岳某所犯何罪?”
张俊急忙插嘴:“你拥兵自重,有谋反之心,未诛你九族已是陛下皇恩。”
“岳某率部与大周血拼,每战身先士卒,何来拥兵自重,何来谋反之心。”
“你……”张俊语滞,又诬陷与柴安暗通。
岳飞仰头大笑:“朝中不少官军都跟护国军交过手,屡战屡败,如今我接连获胜,反倒成了暗通曲款,可笑可悲。”
张俊还要狡辩,秦桧起身冷哼:“够了,岳飞,你与众将书虽不明,其事体莫须有,陛下已然降旨,只诛你一人,其余涉事众将开恩免罪,不要耽误时间了,行刑。”
“莫须有,哈哈,莫须有,想我岳飞一心想着精忠报国,却落得这般下场。”岳飞仰天大笑,笑得泪水滑落。
围观的百姓群情汹涌:“不能杀,不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