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浮沉沉,人生百态。
一辈子总要遇到许多人,有的人君子坦荡,有的人嫉贤妒能,有的雪中送炭,有的锦上添花,自然也不乏落井下石之辈,而最伤人者莫过于下石者乃亲朋、好友及同窗。
而今天,却摆明有同窗要对柴安落井下石了,他没有带七娘,独自悠然前行,他的心态与旁人不同,所为的打脸小戏码在他这里就跟儿童过家家差不多,当然也有一些其他原因,一来他本就无心仕途,对于污蔑泼水并不在意,二来他还在思考着另外的事情,马脚露出来了,是时候还击了。
聚会的地点是一只画舫,停在浔阳江旁,长十余丈,能容纳三五十人,装饰华丽,两舷是一排一排的窗户,沿着河边走来,透过窗子能看到里面已然聚了许多人,正彼此寒暄说笑。
画舫外面车架不少,有牛车、轿子,还有栓着的骏马。
柴安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迈着步子走了过去,王争也看到了柴安,噙着虚伪的笑容迎了出来:“柴安,你总算到了,这些好友同窗可都等你好些时候了。”
几个明显与王争一道的人也一同出来迎接,只是话语间无不是各种嘲弄,说的全是柴安的落魄。
“不会吧,听说他是有些能耐的,和乐楼还有状元醉都是出自他手。”
“看来诸位的消息不甚灵通啊,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如今呐……”
王争几人哈哈大笑起来,丝毫不掩饰幸灾乐祸之情。
柴安面色平静,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波澜,好像他们几人就是跳梁小丑。
王争见没能收到预想的效果微微有些不爽,但还是压下火气请入画舫,有了方才的一幕,分圈子的座位自然排挤起柴安,他落在了最外面的地方。
以前一起在先生门下读书的时候,柴安的家境在这些人中算是不错的,很是让人羡慕,但从王争一行的口中得知柴安落魄的境遇后,有同样不如意者的垂头叹息,有飞黄腾达者的矜持高傲,还有心胸狭窄者的低声讥笑。
只是面对所有人异样的目光,柴安只是无所谓的笑笑,实际上这些人除了王争之外他一个都不认识。
随即这些人倒没有再刻意打击,反倒是将他晾在了一边,深刻明白人情冷暖,王争在上首高谈阔论许多小有成就的也在不断附和,加上画舫内女子的莺歌燕语,气氛倒也热烈起来。
画舫在江中飘荡,水光潋滟,岸柳成荫,闲暇之时乘舟而下倒也是陶冶情操的好去处。
柴安收回远眺的目光,冷眼相看,王争有功名在身虽然尚未补缺但在这里也算成就最高的一个,还有几人没有功名却也跟着江州城内一些人物或大商贾做事情,还有一个名叫李廷的在府衙做事,当然只是一个刀笔小吏,也让人高看一眼。
王争穿梭在同窗之中,与每个人都交流一二,当走到柴安面前时已经有些醉熏熏飘然然,他举杯随意道:“柴安,你说你一路走过来害我们等了许久,是不是应该自罚三杯?”
这话一出顿时有些冷场,异样的目光也再度扫来,大部分人都知道甚至参与过王争与柴安的恩怨,对联风波中柴安以王者姿态碾压得王争体无完肤,虽说有些咎由自取的意味但梁子也算结成了死结,眼下针对的意态实在太过明显。
柴安并不愿搭理,他只是来走个过场,也确定一些事情。
很多时候你越是退让,有的人反而越会得寸进尺,王争揪着此事非要罚柴安三杯酒,柴安淡笑推辞,更多的人围着他推搡嚷嚷,口中还不停地说着步行一事。
柴安的耐心逐渐失去,只是突然间发生的变故让他和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在一众人对柴安穷追猛打之时,画舫中请来的女子们竟放下乐器围拢过来解围。
莺莺燕燕好似春风扑面,挤开了王争等人,呈现的姿态竟然是维护柴安,这一幕甚是古怪,就连柴安都不明所以。
为首的女子这时转过身福了一礼:“见过柴公子。”
“你们这是……”
“柴公子对云裳姐姐的恩情大家姐妹都记在心中。”这些女子柔声说道。
柴安明白了,拱手感谢:“原来是如梦楼的姑娘,多谢了。”
“公子不必客气。”
女子们又福了一礼,转而望向其他人悠悠道:“柴公子不说家财万贯,也绝不会缺钱,若他言语一声,我们姐妹都乐得与柴公子共乘一车,可惜他从不给我们姐妹这份荣幸。”
言辞温婉,表情哀怨,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以及一丝表情,却好似石破天惊,在众多同窗的心中炸开,方才还在讥笑嘲弄柴安,转眼就跳出来如此多的女人几乎以崇敬拜服的姿态维护,这一幕对于女人来说或许还好接受些,但对男人来说却犹如重锤,一切的言语都显得苍白。5353z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