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娘依旧是那身浆洗的很干净的粗布罗裙,跪坐在毯子上,眼神之中明显带着那种对于未知未来的不安,双颊上泪痕犹在,强忍之下,还有些轻声的啜泣。
我伸手拿起茶碗倒了两碗水,一碗递给了小丫头:“很多年前,在遥远的南方有一个吴姓洞主,娶了两位夫人,其中有一个夫人早逝了,留下来一个女儿,名字叫叶限……。”
小丫头依旧是没有说话,但是我却知道她在听。
“这个叫叶限的小丫头从小就很聪明,又很勤劳,很讨人喜欢,阿爷也一直对她很好。可是过来没几年,她的阿爷也去世了。只剩下她自己跟着她阿爷的另一个夫人还有两个姐妹一起生活。没有了自己的阿爷阿母,叶限受到了继母的百般虐待,每日里让她去很高的山上砍柴,去很深的潭边去挑水,还不给她吃饱饭。”
这时候,小丫头的啜泣已经停止了。
“有一次,叶限去潭边挑水的时候,有一条很漂亮的金鱼跳进了她的水桶里面,叶限把它放回水潭里,那条鱼就又跳进水桶里面。没办法,叶限就把那条鱼带回了家,放在了附近的一个池塘里面。从那天起,她每天都把节省出的一些饭食拿去喂鱼。这条鱼也很乖巧,只有在叶限过去的时候才会游到岸边,露出头来。其他人来到池塘边,鱼就不会出来。
过了一段时间,叶限的继母察觉了这件事。可是她每次到池塘边偷看,总是看不到那条鱼。直到摸清了那条鱼的习性之后,就骗叶限说:我为你做了件新衣裳,把你的旧衣裳换下来吧。得到了旧衣服的继母把叶限打发到很远的地方去挑水,自己穿着叶限换下来的衣服,袖子里藏着锋利的匕首,去了那个有金鱼的池塘,那条鱼看见她穿着叶限的衣服,以为她是叶限,就从水里露出头来,继母趁机拿出刀子就把金鱼给砍死了……。”
“啊?!”听到这里,荆娘一下子叫了出来。到底是孩子心性,伤心难过不过一会儿而已。和这么点儿的孩子沟通我还是比较有经验的,毕竟,我儿子这么大那会儿对于我来说也就是八年前的事情。那几年,我每天都会牵着儿子的手一步步的走到学校门前,在路上每天给他讲故事,从郭靖讲到令狐冲,从盘古讲到林则徐……。
“哭了许久了,口渴了吧,快把水喝了。”
“公子,那个叫叶限的女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我微笑道:“后来呀,叶限受到神仙的指点,嫁给了一个国王,国王为她报了仇,把她的继母和两个妹妹用石头砸死了。”
听到这里,荆娘叹了一口气:“唉!一条鱼而已,害了三条人命,不值得……。”
我盘腿坐在了小丫头对面,把水递到了她手里:“荆娘是个好孩子,自然不会因为一条鱼去杀人报仇。不过,那个叫叶限的孩子是别的民族的人,他们民族的传统或者就是以杀止杀吧。不像我们汉人,总是会试着去原谅别人。”
居然在厨房看到了半袋子粳米,这让我有些欣喜。剖了一条草鱼,姜丝切得细细的,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鱼片粥让小丫头从离别的悲伤之中彻底走了出来,脸上又出现了以往调皮的笑容。
刮了一下荆娘的翘鼻子,我微笑道:“昨晚我让道长拿回去的吃食好不好吃啊?”
小丫头脸一红,手足无措的回道:“回公子的话,那些吃食奴婢自己没有吃,都给槐头几个孩子们分掉了。”
这孩子还是有些认生,还有这称呼也得改改,不然我就真成了使奴唤婢的地主老财了:“我出于山野,在这个世界没有其他亲人,道长把你送到我这里,我们就是一家人以后不许自称奴婢。你就是你,你的名字叫荆娘。以后跟人说话的时候,可以自称我,也可以自称荆娘,就是不许说自己是奴婢。。以后,你叫我兄长或者哥哥都行,不许再公子、公子的称呼。”
“奴婢不敢……。”
我有些无奈,想要改变一个人的观念还真不是一件着急的事情,慢慢再说吧。
老道这事儿办得其实不咋地道,这么点儿一个丫头跟着我实在是有些不方便。还美其名曰侍奉起居,我一个利手利脚的人还用得着这么点儿个孩子伺候?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还有个问题,老道要走了,留在这白云居的股份怎么办?五十贯钱昨天一股脑儿的可是给了靳胖子了。那可是二百来斤呐,老道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要走?
“丫头,道长送你来之前,可跟你说过什么吗?”
荆娘蹲了个万福:“回公子。阿爷说了,你若要提及银钱的事情,就让奴婢跟公子说,那些钱都送与公子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以后不必再提。其他的并没有说。”
以魏刀儿从前的身份,存了些银钱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不过,我心中有些纳闷儿,初见的时候,这老道不像是有很多钱的样子啊!破旧的草房,破旧的道袍,吃的东西也不过是粟米饭和盐菜而已,如果要是说老道在刻意装穷的话,因为啥?另外,既然装穷了,那就装到底好了,把钱给了我算是怎么回事儿?文笔斋bz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