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宴请这些小吏,但是郑沣还是着人去喊了刘懿梁正俞等人到场,席间不谈政事,只谈生活,一众官吏都纷纷放下了架子,聊天打趣,十分惬意。
酒足饭饱之后,郑沣见了一面玉食坊老板,打赏了一些银两,虽然贵为玉食坊老板不在乎这点钱,但是这可是守丞府的肯定,对于商贾来说意义非凡。
下午,郑沣同刘缘去狱中看了看薛钊,虽然薛钊身上狼狈不堪,但是他眼中的桀骜丝毫不减。
郑沣也没有多同他说些什么,刚刚兵败,薛钊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旋即郑沣转身往匠造府去。
自从昨夜回城以来,梁正俞就一直往匠造府跑,刚进匠造府,郑沣就听到了里面热闹的打铁声,工匠们喊着号子,听起来着实有力。
梁正俞正指导几个奉化的工匠,胡潜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看到郑沣进来,胡潜赶忙行礼,梁正俞也拱手示好。
郑沣摆摆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礼。他随口问道:“范大匠呢?怎么没跟你们一块。”
梁正俞回答:“范兄在族中便是我的师兄,打造兵器之类的事情他一向比我懂得多。昨夜锻钢到了之后,他便已经亲自去打造军械了,此时在工坊中。”
所谓的工坊,便是匠造府的一排锻铁处,里面工具齐全,设有高温炉。郑沣当先往最大的那一间走去,梁正俞和胡潜连忙跟上。
工坊中打铁声音密集,叮叮当当声音传来,十分热闹。这几天的天气已经逐渐转暖,高温火炉让整个工坊的温度十分高,热得人喘不过气。
胡潜常年在工坊,他深知工坊中呆着多么熬人,拱手道:“公子先来院中吧,我唤范大匠出来同您说话。”
郑沣摆摆手,示意不要大声喧哗。他抬起袖子,轻轻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看着专心致志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进来的范擎阳。
虽然这厮眼高于顶,狂妄不羁,但是此时此刻在工坊中的他显然配得上大匠二字。他本身年纪比梁正俞稍大,但也正是偏偏公子的年纪,记得初见他的时候,也是一个收拾地干干净净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俊逸青年,而此刻在工坊中的他赫然赤裸着上身,露出精瘦肌肉,满脸是汗,面色发红,毫不顾忌形象。
铁砧上放着的锻钢已经烧红,发出炽目的光,在范擎阳手中大锤之下不断被捶打变形,不时有范擎阳头上的汗水滴在铁块上,发出“嗤”的一声。
看着锻钢的温度降下来了,他大声吩咐身边的学徒道:“回炉,再烧!”
等在旁边的学徒是一个精瘦的汉子,他是奉化的几个大匠之一,但是不懂这种熔点很高的锻钢如何锻造,此时他乖乖在这个年轻人身边听凭吩咐。
听到范擎阳的喝令,他连忙夹起锻钢丢在炉火上。为了煅烧这种锻钢,范擎阳前几天就让这些工匠做好了几座高温炉,现在用的正是这些炉子。
趁着锻钢回炉加温,范擎阳站直身子揉了揉腰,郑沣笑了笑,从一个下人手中接过水瓢,舀出一瓢清水,走到范擎阳身边。
“范大匠辛苦,来喝口水。”
“谢了。”范擎阳接过水咕咚咕咚灌下,才发觉递水的人是奉化代守丞郑沣,他忙拱手道:“下官谢过公子。”
工匠在大宣是有品秩的,自称下官并无不可。但是这里范擎阳自称下官而非在下,可见剿匪一事之后,他也对郑沣生出了几分服气。
郑沣摆摆手示意毋须客气,他看着炉中发红的铁块,问道:“范大匠这是在锻造什么?”
范擎阳回答道:“梁师叔特地吩咐过,这次锻造的材料多准备一些,用上好的材料为公子打造一柄好剑。今日上午我打了半副甲胄,试过了炉火和工具,所以下午就着手铸剑了。”
郑沣闻言心里一喜,他脸上挂上了微笑,心道梁家真心厚道。与范擎阳寒暄几句,加温已经足够的锻钢再次出炉,范擎阳告罪一声,接着锻打钢铁。
郑沣也不觉得无聊,他就静静站在一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