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晚晴见春花不在内屋,便走到梳妆镜前,对着正在描眉画红的陆燕尔低声道,“院里的小五刚来同奴婢说起,昨儿个,春花并没在府里,而是去了知府程家。”
陆燕尔蹙眉,觉得甚是奇怪,程家与楼家本是连襟关系,楼夫人周瑾瑜与程夫人周瑾玉更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感情亲厚甚笃,就算楼家真有何事,直接谴人上程家说说便是。
可这春花已经是她屋里的人儿,自然轮不到她去。
只能说明,春花私下里与程家什么人有交集?
陆燕尔开口问道:“她见了谁?”
“春花是从后门进的,小五没法子跟过去,也没看清,但春花好像呆了不过片刻就出来了。”晚晴回道。
“交给小五,让他继续盯着,别被她察觉。”陆燕尔说着,扔给晚晴一锭银子。
“是。”
先前,让晚晴调查过春花和翠珠的恩怨,可她们分明啥恩怨也没有,翠珠连责骂春花都不曾,而春花却在她面前编排翠珠和楼君炎的话,只能是肆意挑拨。
至于挑拨谁?
只能是借翠珠来挑拨她与楼君炎的夫妻关系,她与楼君炎本非因爱结/合,自然会有嫌隙,如果中间夹了别人,终归会成为她心头的刺。
夫妻关系再难进一步。
陆燕尔忽然有些庆幸,自己除了喜欢看正经书外,尤爱看坊间流传的权贵家宅斗争方面的书,为了这样或那样的事,算计来算计去,简直其乐无穷。
要不然她哪儿寻得到这些弯弯绕绕的味儿,不过这些算计轮到自己头上总归是不欢喜,她还是比较喜欢安-生太平的日子。
那厢的楼夫人也得知了春花偷摸去程家的消息,当即怒上心头,狠骂道:“小贱蹄子,她想干什么,嫌我们楼家庙小,容不下她这尊大佛?”
陈妈妈噗哧一笑:“夫人,又是贱蹄子,又是大佛,你这是骂她呢,还是抬举她呢?”
楼夫人怒瞪了陈妈妈一眼,被这么一打岔,便骂不下去了,抬手轻转手腕上的翡翠玉镯,敛眉沉思道:“应该不是春花主动找过去的,而是程家那边有人先将手伸到我们楼家后宅,怕是海棠那丫头还不死心?”
陈妈妈神色郑重起来,说道:“是程夫人的授意?为了表姑娘生出了其它心思?”
楼夫人幽幽道:“瑾玉向来心气儿高,不至于做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而且,就算她对我有所不满,也不至于收买个丫鬟来搅风浪,顶多生我闷气罢了。”
“夫人的意思是,表姑娘收买了春花?”
“嗯。”
楼夫人颔首,叹了口气道:“十有八九是那丫头做的,海棠从小就喜欢往她表哥跟前凑,大了,也找各种借口到楼府来,楼君炎那臭小子又不喜她,经常躲着她,平日里不着府,除了自己的事情不顺外,多半也是为了躲海棠那丫头。”
楼君炎成个亲,便已经闹得楼夫人两姐妹徒生不快。
程夫人心疼女儿对楼君炎的相思之苦,一心想要亲上加亲,成其秦晋之好,楼夫人原先也有心,但拗不过自己儿子,她也不愿意做强迫儿子亲事的恶人,儿子为了读书入仕的事已然焦头烂额,抑郁不得志。
怎能让他娶个不满意的姑娘埋汰他呢?
心知是楼君炎不同意,程夫人没想迁怒于胞姐,可后面听闻楼君突然要娶亲,那姑娘好像还是个小门户之女,便上门打探消息。
结果,楼夫人顾忌陆燕尔曾退过侯府亲事一事,便未曾实言相告,程海棠也哭哭啼啼地来楼夫人面前哭诉了一番,程夫人见女儿如此低三下四,一怒之下将程海棠送去吴兴小住了一段时日,直到前些日子才回江州。
因着儿女的婚事,两姐们闹得相当不愉快,程夫人连着一月有余都未曾登过楼家的门,以往可是隔三差五就要拜访,诉诉姐妹情。
陈妈妈深知其中原委,也只能惋惜一句:“是表姑娘与公子无缘!”
“岂止是无缘!我看就是那丫头脾气秉性太差,被我那个妹妹惯得越发骄纵,姑娘家家的,整日追着个不待见她的男子,成何体统?还好意思到我跟前儿闹,要不是看在瑾玉的份上,真想一巴掌将她拍出去!”
提及程海棠,楼夫人就一肚子火,早就劝过她,定下心来,好生议门亲事,可她偏听不进去。
一个男人不愿娶你,你再闹,再不甘,又有何办法?
不过,徒惹笑话罢了。
陈妈妈出声问:“春花如何处置?”
“既是儿媳妇房里的人,就由她自己处置吧。”
当得知陆燕尔也派了人跟踪春花,楼夫人第一个反应就是惊讶,这个看起来柔弱乖巧的儿媳妇心思还挺活泛,是个聪明机灵的主儿,不是那种空有好皮囊却没有个好里子的愚蠢姑娘。
而且,以她入府多日,自己刻意表现出的冷淡,她也没心生怨怼,对自己依旧恭谨有加,可见是个心善的好姑娘。
楼夫人缓缓走到窗前,看着满院子含苞欲放的粉色花骨朵儿,也不知在想什么。
眸光一转,微落到手腕上的玉镯上:“合/欢花快开了,过几日,递上请帖,邀瑾玉母女过府赏花!”
陈妈妈:“……”
赏合-欢花?
这不是往表姑娘心窝子上戳刀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