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
这所谓的家规书竟无一个字!无字家规?
陆燕尔使劲儿地眨眨眼睛,又从头翻到尾,除了封面上的书名,全无一字内容,她有些发懵,这让她如何抄写百八十遍。
合上书,她急匆匆地去了楼夫人的烟霞阁,却吃了个闭门羹。
陈妈妈看了一眼陆燕尔额头的细汗,恭敬地说道:“少夫人,你且回去,夫人现在没空见你!”
陆燕尔攥紧了手中的书,轻声道:“麻烦陈妈妈再帮我问一声,这本家规,母亲是否拿错了?”
见她如此执着,陈妈妈转身打帘进屋,不消片刻便出来了,面色凝重而严肃地对陆燕尔说道:“少夫人,夫人说就是这本书,书上的内容就是楼府的家规!”
陆燕尔回去又瞎琢磨了一下午,可对着这无字天书实在领悟不出母亲给她打的哑谜,挥手招来春夏秋冬四个丫鬟,询问楼君炎的喜好。
结果,一问三不知。
陆燕尔蹙眉,手中的毫笔轻放在案桌上,问道:“那你们家公子每日的行程,去了哪儿,和什么人见面,总该知道吧?”
以其交友,便能窥得一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四个小丫鬟低眉顺目,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摇了摇头:“不知。”
陆燕尔身子微微后仰,眼眸眯了眯,清冽的声音带了一丝冷意:“是真不知,还是不想说,亦或是不能说?”
四个丫鬟顿时慌了起来。
“少夫人,我们没有任何欺瞒你的意思,公子平日基本都不在府内,最近也是同少夫人成亲那天才回府,公子身边主要是翠珠姑娘伺候,还有一个跑腿的小厮柳安,像奴婢这些个二等丫鬟根本没资格近前伺候,他们也很少在奴婢们面前议论起公子,奴婢们是真的知之甚少。”
陆燕尔食指轻敲桌面,凝眉沉思。
在九岭坡以妩媚之姿麻痹土匪的那个绿衣女子正是翠珠,与她平日所见大不相同,若是普通的丫鬟,见着悍匪早就吓得瑟瑟发抖,哪儿还能配合楼君炎杀人。
她弯了弯唇,笑问:“翠珠是何来历?”
丫鬟们依旧摇了摇头。
见问不出什么,陆燕尔撑着下巴,挥手让她们退下。
年龄最大的春花落后一步,抬头看了眼陆燕尔,似欲言又止。
陆燕尔懒洋洋地开口:“今儿个身子甚是疲累,春花,你留下帮我按按。”
“是,少夫人。”
春花应声留下,上前替陆燕尔捏起肩膀,力度适宜,捏的陆燕尔甚觉舒服,没想到随口一诌,这丫头还真深藏不漏,手技不错。
陆燕尔惬意地闭上眼睛,唇微动:“小春花,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春花看了眼旁边收拾桌案的晚晴,附在陆燕尔耳边,低声道:“少夫人,楼府所有婢女奴仆的卖身契都在夫人手上,可这翠珠却没有卖身契,是五年前公子从外面带回来的,前两年夫人还说让公子收了翠珠做屋里人,生个一儿半女抬了作姨娘。”
陆燕尔微微睁眼,眸色无波:“这不没收么?”
“看着是没收,可大伙儿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翠珠怕是早就将身子给了公子。”春花说,“去年岁末,奴婢有次看到翠珠匆忙从公子书房跑出来,那眼神红红的,明显就是哭过了。”
陆燕尔细白的手指微卷起一缕垂在胸前的青丝,眼皮轻抬:“你告诉我这些,作甚?”
春花一滞,继续说道:“自然是不希望少夫人被人蒙在鼓里,少夫人是明媒正娶,身份不是那些眼皮子浅的狐媚子能比的。如果那狐媚子肚皮子有了动静,置少夫人于何地?”
陆燕尔呀了一声:“小春花,你这么替我着想啊?”
春花一下子跪在地上,赶紧表心迹:“奴婢是伺候少夫人的,自然要事事为少夫人着想。”
“我乏了。”陆燕尔淡淡地斜晲了她一眼,嘴唇微挑,“明儿个,你就在里屋伺候着。”
说完,又吩咐晚晴给了春花一些碎锭子,春花收起银锭子,喜笑颜开的离开了。
“哼,小姐,瞧她那嘚瑟的样子,真讨厌。”晚晴瞪了一眼春花离去的背影,歪着陆燕尔身侧,委屈道,“小姐,你干嘛让她来屋里伺候,是奴婢做的不好吗?”
晚晴感受到深深的危机感,她没有翠珠会梳发髻,也没有春花会捏肩,小姐身边迟早会没了她的位置。
呜呜呜。
“怎么会呢?”陆燕尔笑盈盈地伸手,捏了捏晚晴的下巴,“小晴儿,最得我心哪,谁都抢不走你的地位!”
“那小姐怎的将……”
陆燕尔反问:“你觉得春花长得美吗?”
晚晴立马忿忿不平:“她哪儿有小姐长得美,小姐是最好看的……啊,她该不是想……”
陆燕尔翘起指尖看了看指甲上的丹寇,淡淡地摇头:“我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但她既然往我身边凑,我就给她个机会咯。”
看不明白的婆婆,一个想要兴风作浪的丫鬟,还有一个来历成谜的大丫鬟,这楼府也不是全然没有腌臜事嘛。
嫁人后,好费神哦!
陆燕尔趴在软塌上,又翻开那本空白的家规书,翻阅的纸页刷刷作响,她抬头,同晚晴说道:“你再去打听一下春花和翠珠有何过节恩怨没?”
“是,小姐。”
*
天色渐晚。
楼君炎踏着薄暮回府,刚进入屋里,随手解开披风交给身后的翠珠,翠珠正要同往常那般接过来,伸出手一顿,立即缩了回来,躬身朝着走过来的陆燕尔行礼:“见过少夫人。”
“嗯。”
陆燕尔微笑着点头,顺势接过楼君炎手上的披风,弯唇问道:“夫君,可用过晚膳了?”
凝着少女微漩的梨涡,楼君炎黑眸微眯起:“刚……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