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知府程厚礼不比皮糙肉厚的官兵,蹲的腿脚发麻,心里叫苦不迭,忍不住小声问楼君炎:“你确定他们会来?”
“会。”
楼君炎冷笑一声。
那些杂碎当然会来,不是他们不够谨慎,而是这个诱惑给的太大。
程厚礼欲再问点什么,却猛地被楼君炎凌厉的目光慑住,即将溢出的话在喉咙里吞了吞,硬生生被他咽回了肚里,他扭头看了眼安静埋伏的手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缩头藏好。
明明他才是知府大人,自己的兵却听楼君炎行事。
算了,看在自己是他姨丈的份上,不与他计较,反正剿匪的功劳也落不到他头上。
程厚礼想着朝廷会不会给他升官时,只听闻低沉的一声‘来了,□□手准备’,心里陡然一紧,伸长脖子朝下面望去。
一群杀气腾腾的土匪提着三尺砍刀迅速朝那行出嫁的队伍围过来,黑压压的少说也有三四十号人。
众人吓得大惊失色,纷纷四下逃散。
逃得最快的一名敲锣鼓的汉子被土匪猛地割掉了脑袋,血流了一地,吓得逃窜的人又往回跑。
“啊!杀人了!”
“靠过来,千万不要惊慌!”李暮大吼,持刀护在花轿前面,身后的捕快也齐刷刷亮刀,改变队形,以花轿为中心缩小包围圈护住送亲的人和嫁妆。
轿夫吓得手脚发抖,慌张地撂下轿子,陆燕尔坐立不稳,头狠狠地磕了一下,闷哼出声。
晚晴站在花轿旁,早已吓得脸色惨白,却压抑着内心的恐惧,颤抖着手掀开轿帘,哆嗦着唇:“小……姐,你是不是……磕到哪儿了?奴婢这就去……给你拿药膏。”
陆燕尔伸手,一把将晚晴拉到花轿里:“哪儿都不能去,呆在我身边。”
“小姐,可是,这就是你的花轿,我不能……”
“事急从权!”
饶是陆燕尔表现的再镇定,可十几岁的小姑娘乍然听闻杀了人,心里的惶恐与害怕自是不比晚晴少,只是本能地想要护住身边最亲近的人。
“公子……”
楼君炎面色无波无澜,眼眸幽深,似有暗光流转,“再等等。”
出场的只是小喽啰,且看谁先沉得住气。
李暮带领捕快与土匪对峙,那些土匪只是将他们围困在中央,偶有几名土匪上前挑衅,试探他们的实力,均被他们击退。
李暮此行带了二十五个捕快,实力本不弱,皆是以一抵五的好手,对付这些小喽啰绰绰有余,在对方试探的过程中,他也渐渐摸清了土匪的实力。
只是,他们要以小姐和大家的安危为重,难免会束手束脚。
对峙片刻,又一伙匪徒随之窜出来,为首的是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眼里的狠戾乖张却让人不寒而栗,正是那恶贯满盈的土匪头子。
李暮心里一沉,喝道:“我们乃县衙捕快,若不速速放行,便将尔等统统拿下!”
“哟,差爷,老子们好怕怕!”土匪头子阴恻恻地笑道,一众手下惧是配合的发出一阵嘲笑,“兄弟们好怕怕,差爷,你赶快将我们拿下!”
李暮脸色很不好:“你们!”
“想活命,就给老子把全部的财物留下,老子今天要做新郎官,心情好放你们一条生路!“土匪头子目露凶光,说到最后邪恶地盯着那顶无声无息的大红花轿,眼里带着猥琐的阴笑,“除了花轿中的新娘子!”
“无耻!”李暮骂道,“休想得逞!”
“给老子将新娘子和嫁妆抢过来,其他人,一个不留!”
土匪瞬间蜂拥而上,与此同时,嗖嗖嗖几十支利箭破空射出,大量的官兵从天而降。
“糟糕,有埋伏。”一土匪叫道。
此时的情况是,官府包围土匪,而土匪包围着出嫁队伍,两相比较,里面有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更容易擒获作为人质保命。
“控制人质和新娘子!”
为首的土匪头子暴戾道,原本朝外冲的土匪立时调转方向进攻李暮等人,毕竟县衙的捕快远没有江州的府兵厉害。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场面极度混乱。
前后两伙土匪加起来近百人全向花轿这边杀来,李暮等捕快又要护着陆燕尔又要尽量护着百姓,愈显吃力。
花轿里,晚晴紧紧地抱着陆燕尔,浑身抖如筛糠。
陆燕尔故作镇定,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别怕,我们一定会没事的……啊!”
话音刚要落下,轿帘被掀开,陆燕尔就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土匪粗鲁地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