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往他怀里钻?
他扬手,好看修长的手指落在小姑娘的脑袋上,如墨青丝,滑腻如丝绸。
姑娘家的头发都这么软滑么?
然后,脸一黑,作势要将怀里的毛团子推开。
“不要。”
小姑娘紧张兮兮地攥紧了他衣襟,脑袋愈发深的埋向他胸膛,完全看不见那张白嫩的小脸,软绵的声音甚至还带了一丝祈求。
这是做甚?由衣袖改抓衣襟了?
恰在此时,一骑人马扬尘而过,楼君炎想也没想抬手扬起披风为她遮挡住了全部尘埃,小姑娘总是爱美的,脏了衣恐怕又要可怜兮兮地哭鼻子了。
只是,刚刚打马过街的是崇德侯府的人,为首的是顾辞和程楚河,眼睛四处瞥向行人,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楼君炎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目光若有所思。
*
“阿辞,我眼睛没毛病吧,刚刚楼君炎怀里抱的是个姑娘?”程楚河非常怀疑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那家伙整日研究做官的门道,何时对个姑娘感兴趣了。
“嗯。”顾辞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那姑娘娇娇小小的,被楼君炎宽大的衣袍拢在怀里,虽看不清面貌,只隐约一个模糊的倩影,却莫名的让人觉得他们很般配。
“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是谁家姑娘,竟入得了清高自傲的楼大公子眼?”程楚河嚷嚷着,就要勒紧缰绳调转马头。
“先找人。”顾辞拧眉,说,“真有这么个姑娘,以后有的是机会。”
“行。”
程楚河想了想也对,楼君炎本就不是什么低调的存在,若真相中了某个姑娘,不过几日江州城便会传的沸沸扬扬,还怕没机会知道。
还是找到那位陆家小姐要紧,也不知是不是跟情郎私奔了?
“阿辞,你真不好奇。”
程楚河扭头看向旁边的顾辞,咧嘴一笑。
顾辞淡淡地扫了程楚河一眼,扬鞭拉开了距离。
程楚河碰了一鼻子灰,又回头遥遥望了一眼楼君炎的方向,依稀看到那小姑娘缓缓抬起了头,侧脸线条柔美,墨发随风而扬,缱绻而美好,应该是个顶好看的小姑娘。
要不然如何勾得了楼君炎的魂儿?
陆燕尔仰着头,双颊绯红,心跳怦怦直跳,她捧着热乎乎的小脸蛋儿,小眼神无辜地看着他:“我是不小心撞过来的,你信吗?”
楼君炎神色古怪地睨她一眼,眸光无温:“信!”
信你个鬼!
陆燕尔弯眉一笑,笑容灿烂的让楼君炎晃眼,他掀唇,声音微沉:“你究竟意欲何为?”
陆燕尔想起来见他的目的,赶忙敛去笑容,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楼君炎,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喝酒了?”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明知道他的结局,什么都不做的话,她一定会抱憾终生。
那般软糯的声音诚恳而真挚,仿佛在郑重其事地请求他,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喝酒了?
楼君炎凝着她,凤眸诡谲上扬,里面的光幽幽灭灭,教人生寒。
“你以后都不要再喝酒了,好吗?”陆燕尔执着地看着他,勇敢而无畏,“你让我不要喝任何人的酒,是因为酒会侵蚀人的神智,让我身处危险境地,可见酒不是个好东西,你可不可以也不要再饮酒了?”
这叫不叫得寸进尺?管天管地,竟有人要管他喝酒?
“不可以。”楼君炎薄唇轻吐。
陆燕尔当即急红了眼,再次扯住他袖子,道:“酒会要你命呢?”
“酒,就是我的命!”
没了酒的麻痹,他如何熬得过一次次的失败?
“我知道你只是借酒浇愁,只是借酒来逃避你的失败,我知道你心中自有万千胸壑,我也知道你的困境只是暂时的,你终有一天会达成所愿,扶摇直上九重天,会站在令所有人都仰望的高度实施你的宏图抱负,可在那之前,你可不可以不要喝酒了,喝酒伤身,更会消沉你的意志!”
楼君炎脸色越来越阴,浑身戾气横生,眸眼染上猩红的血丝,一瞬间仿佛索命的厉鬼一样可怕。
他伸手,攫住陆燕尔的下巴,用力:“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教?就凭两杯酒的情谊?可笑!”
陆燕尔疼的眼泪蹦出来,泪眼朦胧,死死地咬了咬唇,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但她说出的话却仿若黑夜中的光亮,带着黎明破晓穿透一切黑暗的力量,拔地参天。
“我知道,清明山河图,姬怀生,就是你的志,你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