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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传说中犯了相思病的韩婉,此时只着单衣躺在榻上,窗户没有关,有微凉的风吹进来。  唉——  懒懒的翻了个身,总觉得心里空空的,她都两日没有见他了!  自那日之后,韩婉也未再去前殿,只是每日命人送些煮好的酸梅汤过去。她听说她提的那些建议已经以诏书的形式下发到了蜀地。  不得不说,事情的进展比韩婉想的要顺利了很多,秦国上下对事物的精准判断力和接受能力,纵然已经两世,韩婉还是叹服不已。  韩婉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放在一旁的锦被。  死阿政,臭阿政,你就不能来看看我吗?  就是不能来看我,也派人给我传句话呀!  臭阿政!  韩婉使劲戳了两下锦被,仿佛它就是口中说的那人。  末了,气恼地一把扯过被子,把自己埋进被窝里。  咳咳——  一声轻咳传来,蒙在被子里的韩婉眨了眨眼,随即一把掀开被子。  皎白的月光之下,面容清俊,俊美无寿,不是自己在想的人又是谁!  瞬间心里所有的幽怨皆以消失不见,转化为寸寸惊喜在心里炸裂开来。  啊——韩婉尖叫一声,腾地一下跳起来扑到他怀里,双腿紧紧夹着他的腰。  “阿政,阿政!”  在她跳起来那一刻,嬴政就立即双腿蓄力,见将她稳稳的接在怀里,而自己没有一丝晃动,不由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女人双眸晶亮,眉梢皆是欢喜。近几天天以来的疲累,仿佛消散了很多,嬴政不觉间紧抿的唇微微翘起。  “刚刚听到有人在骂寡人。”  “嗯?”韩婉眨了眨眼,扬了扬紧握的拳头,一脸义愤填膺“谁敢骂阿政,我帮你去揍他!”  嬴政轻笑,将她楼在怀里。  韩婉在他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埋在他的胸膛里,话音有些闷闷的“阿政,我很想你!”  “过两日朝中之事忙完了,寡人……”  唇被紧紧的覆住,嬴政怔愣。  旋即反客为主,掌握了主动权。唇舌探入她的口中,津液相渡,带着急切,带着难以言说的热烈。  两人的唇缓缓分开,眸子里皆是对方的身影,女人本就单薄的寝衣缓缓下滑,露出大半白腻,嬴政有些别扭的别开眼“你先休息,寡人先走了!”  “你……你去哪?”  韩婉不解,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他不是刚来,怎么又要走了?  因为这个动作,她的整个寝衣又下滑了不少,形状较好的丰满一览无遗。  嬴政眼神又幽暗了几分,将她揽到怀里,不着痕迹的将她的衣服往上扯了扯,声音有几分沙哑“寡人还有政务要去处理,你好好歇息!”  说罢,不由分说的将她放倒在榻上,为她盖上锦被,拍了拍她的额头,就要离去。  “阿政!”韩婉嘟起唇,冲他招了招手。  嬴政无奈弯腰凑近她。  韩婉轻轻在他眉间印下一吻,轻轻道“阿政,我等你!”  阿政,我等你!  我等你!  直到回到勤政殿,嬴政脑海里还回荡女子这句轻轻的呢喃。  “大王大王”  “嗯”嬴政恍然回神,却是蒙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满脸着急“大王,您刚刚去哪了?”  “可是有什么紧急情况?”  蒙毅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就是臣一直寻不到你,刚刚臣问遍了所有侍从,皆言不知您的行踪,有些担心。”末了,有些不确定的又问“大王,您刚刚去哪了?也不带上臣,万一遇到什么危险。”  “嗯,寡人……寡人只是出去散散步,不必担忧!”说罢,便提步走向殿内。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蒙毅心里的猜测怎么也压不住,刚刚大王回来的方向分明是香兰宫韩夫人的住处呀!  ……  此时,咸阳城内,一处不算大,却古朴大气的府邸内,院内的庭院内青松影影绰绰,有一人负手而立。  “公子,更深露重,您还是早些歇吧!”  王英有些看着自家公子望着咸阳宫的方向,脸上愁云密布的样子有些不解。  秦国素来狼子野心,如今上天降下如此天灾来惩戒秦国,公子应该高兴呀!  心中疑惑,嘴上竟不知不觉的问了出来。  韩非闻言没有回头,他望着咸阳宫的方向,一动不动。  从这里望去,隐约可见建在高亢地势的咸阳宫殿。黑夜中,哪里通明的灯火,显得如此亮眼。  过了很久,韩非才缓缓开口:“这两日,咸阳城中的百姓可有任何人心浮动?”  虽不明白公子为何突然扯到这个,王英还是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这两日不停的有灾民涌来咸阳,可是咸阳竟没有发生一丝动乱,一切还是那么井然有序。他记得在在韩国时,一旦发生灾害,大批灾民涌入都城,总是会发生不同程度的暴乱。  “这两日那里的灯火可曾熄过?”  “没有!”王英摇头,他每回起夜,望向那里,那里从来都是亮的。  脑子灵光一闪,有那么一刹那,王英好像明白了公子的意思,可是细想之下,却又有些迷糊了,正要再问,却见他转身回屋了。  月光打在他身上,他不过三十而立之年,那背仿佛已经佝偻了。  蜀地的事情渐渐平稳,如何救灾,如何安置灾民,如何重建韩婉并不清楚,也不怎么忧心,毕竟忧心她也做不了什么只是每日让陈路打探这蜀地是否爆发瘟疫。  陈路总是尽职尽责的去打听自己能打听到的消息,每日都会讲给韩婉听。  比如内史蒙恬回来了!  廷尉李斯也从楚国回来了!  韩婉虽隐隐约约知道这些事情,但总归时间太久,记不太清。是以,也不阻止陈路讲给她听,就当听个故事。  但幸运的是半个月过去了还未听说蜀地有爆发大规模的瘟疫,虽发生了一些瘟疫,但都是小规模的,很快的到了控制。  只是他还是很忙。  偶尔只挤出很少的时间过来看她,说是看她真的是看她,两个人最多也只是亲亲,有一次韩婉故意使坏撩拨他,分明忍得青筋暴起,却下一刻又能毅然决然的推开她,韩婉又气又心疼。  从那之后也乖乖的,不敢再惹他。  韩婉坐在秋千上,叹了口气,爱上一个工作狂皇帝,她真是史上最可怜的女人。  “夫人夫人——”  韩婉抬头,是陈路!韩婉从秋千上做了起来。  “可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夫人,奴婢刚刚听闻大王发怒了,说是要烹杀臣子,那大鼎已经架在了勤政殿的殿门口。奴婢还听说这事好像……好像和太后有关系。”  烹杀、太后  韩婉几乎是立即就想起了这件事。要被烹杀的是一个叫毛焦的大臣,他是齐国人,师承儒家。  现在山东六国皆言秦国此次地动,是秦国政道乖方、是秦王有失德仪所致,甚至有人言明是秦王不孝,囚禁自己的母亲,扑杀自己的同母异父弟所导致的。这个毛焦便劝谏君王迎回自己的母亲,以全孝道。  赵太后私通嫪毐,并为其诞下两个孩子,最后嫪毐野心膨胀,自称秦王假父,甚至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取秦王而代之,不惜发动蕲年宫之变。  可是秦王早有防范,以雷霆手段镇压了此次叛乱,将嫪毐五马分尸,并夷其三族,将两个孩子仗杀。  对于自己背叛自己的母亲秦王也并没有选择放过,他将自己的母亲逐出咸阳,囚与秦故都雍城。  在现代之时,韩婉就读过这段历史,当时透过这些文字只觉得这是冰冷的人、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帝王。  可当亲眼见证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韩婉只觉得对他有无尽的怜惜和心疼。  嫪毐的野心他一早就有所察觉,也早已做好防范,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母亲真的会背叛自己。  可是当嫪毐拿着太后的凤印调动军队的那一刻,他知道他的母亲真的背叛了他。  他枯坐了一夜,一动未动,直到叛军杀进来,他方提起剑。那一夜他没有哭,韩婉哭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可是纵使他的母亲背叛了他,为了防止  宗族为难自己的母亲,他先一步动手,将自己的母亲迁于雍城,看似是处罚,其实是保护。因为若依照宗法,他的母亲的所作所为恐难逃一死。  这个人所有的血和泪,总是自己扛。  “夫人……夫人……”  “啊?”韩婉恍然回神,感觉眼角凉凉的,一摸才知道是眼泪。  “夫人您……您没事吧?”陈路有些慌张,他并没有说什么啊,夫人怎么就哭了!  “我没事,你接着去探听吧,有什么消息立即来告诉我!”  韩婉坐回秋千上,她知道阿政并不会真的杀了毛焦,他只是在做样子给那些宗族看。  果然,不一会儿韩婉就听到陈路带来的消息:大王已经听从了毛焦的建议,认为他直言敢谏,封他为上卿,并宣称不日将迎回太后。  韩婉曾经设想过,如若没有毛焦的谏言,阿政会主动迎回赵姬吗?可是这个问题即使是即使现在想来韩婉也没有答案。  只因阿政即使迎回太后,母子二人的关系也十分冷淡。可是,赵姬去世的那一晚,他又再一次枯坐一夜,黑暗中韩婉看不真切,但仿佛有眼泪从他眼角滑过。  勤政殿高高的台阶之上,立着一尊大鼎,鼎下的火熊熊燃烧着,离得近了还能听见沸水咕咕作响,有大臣从殿内鱼贯而出。  “蒙恬、蒙毅你们也下去吧!”  “大王,臣……”蒙恬欲言又止,神色带着明显的忧心。  “下去吧!寡人想一个人静静。”嬴政放下笔,淡淡道,声音带了些许不容抗拒的威严。  蒙恬与蒙毅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叹了口气,相继退下。  没走多远,便看到几个人从内宫方向向勤政殿而去,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紫衣罗裙的女子。  蒙恬停下脚步,拍了拍身边的蒙毅,问道“那个女子可是就是你说的那位韩国公主?”  蒙毅看向那一行人,点点头“是她!”  “大王当真很宠爱她?”  “阿兄”蒙毅没有正面回应他,挑眉笑到“不若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蒙恬看到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阿兄以为大王此时会不会见这个韩夫人?”  “大王连我们都不想见,怎么会见韩夫人?”  蒙毅笑了“我们就赌这个,我赌会见,阿兄赌不会见,如何?”  蒙恬不置可否“赌注是什么?”  蒙毅指着他怀中的龙渊剑“就赌这把剑,兄长输了借我十天!”  “若你输了呢?”  “那我就不借了!”  “……”  “兄长,可否?”  这龙渊剑是他心爱的一把剑,平时自己极其爱惜,借给蒙毅这小子玩十天,总觉得有点不舍。  但是大王又怎么会见那个韩国公主,对,他不会输的!  “可!”蒙恬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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