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她似乎信以为真,不禁腹有万语要解释,嘴唇刚开阖一下,终归又觉得这种事情和她说不了太多,只得自嘲一笑,“公主多虑了。臣平日忙得很,没有时间去做’那种事‘......这个问题,公主不要再问了。”
她却颇为可怜地望着他,摇头道,“窦尚书有妻有子,享尽天伦。我记得他比房相不过年长数岁吧?可惜房相孤身一人,其中况味愁闷,大概旁人也不知晓。可旁人不知,我知。房相若是娶了我,’那种事‘也就有了时间,以后平康里那种地方自然也不必去了,免得市井流言误会了房相清名。”
只见房相如听后眉眼神色尽失,不可置信地盯着她浅笑而娇妩的眼,慢慢抬起手指在空中点着她,也不知是气还是惊,“你......你......公主为何成了如今这样。难不成今日那卷书简也是你故意而为之?三番五次想要轻薄于臣,看臣的笑话?臣记得你从前并非这般.......”
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仿佛哪个都是冒犯主上,漱鸢倒是无所谓,建议性地补充了一句,“轻佻?”
房相如脑子一懵,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噎了一口气,道,“公主自重!”
听听,他比她自己还见不得听见那些词形容她,这不就是爱惜怜惜吗?大概这是怜爱而不自知,怎么就不想承认呢?
说起来,昨日她还梦见他了呢,那样不可说的梦,实在是迤逦万千,若是房相如知道了,怕是今日要气绝。
漱鸢微微一笑,揽裙起身走到门口,回头悠然和他一对视,道,“我去叫内侍来替房相洗洗脸吧。房相这般红着脸出去,叫旁人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房相如忽而也站了起来,疾步走了过去说不必,大有落荒而逃的架势,“不劳公主费心了!臣忽然想起来有点急事,这就要回中书省了。今日就到这,以后弘文馆的事再看时间。”
除了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他也没别的办法。要说对她这人多多在意几分,不假;可这婚嫁之事真是滑稽,前不久圣上才有意将她赐给义子宋洵啊,压根都不是一个辈份的人......
他来不及细说,匆匆从她身边掠过,夺门而出,这蹩脚的借口大概也被她瞧出来,指不定心里又在笑他。这弘文馆真是虎狼之地,下次断断不可来了!
“等等!” 漱鸢忽然柔柔叫了声,依站在门槛那看他,“你等等。”
她见他在阳光下停了步子转身回望,她微微浅笑,于是慢慢走向他,一面走,一面褪去身上那件青色外衫......
“你忘了你的衣服。”她立在春光里显得有一种脆弱的美,长睫抬起瞧他,没了方才的恣睢之气。
“多谢。”他接过来,也不看她。
漱鸢忽然改了语调,问他了一句,“是不是不打仗了?”
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叫房相如皱了下眉,警惕地打量一眼,也不见有什么突如其来的举动。打仗?他似乎听不懂她的话了。
漱鸢看着他说我都知道,“和亲的事情是不是已经确定了?今日听闻一宗室之女亦有娶嫁之事,看来这一阵子长安城要热闹了。”
她的转变之快让房相如看不明白,刚才还是言行无忌,现在又一脸正经地问起来前朝的事情。
他道,“这事情还没定。陛下亦无最后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