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易惟默不作声地抢回T恤,放回袋子里,低头向扶手电梯走去。
王雅格笑着看看他,又看看刚才的店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跟着他跨上扶手电梯,挽起他的手臂。“怎么啦?怎么不开心啦?干嘛那么快就买下了,也不等我看看先。”她完全一副好心肠的样子。
“还不是你?顾着讲什么电话,也不帮我挑一挑,我都不知道要挑哪件,烦死了!只好随便抓两件算了。”他的孩子气完全把王雅格逗乐了。
“你吃醋啦?”王雅格像欣赏艺术品一样,横在他的面前,笑嘻嘻地看着他,“是媚姐啦,她问我庄总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见她好声好气的,他的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却不忘再嘟囔上两句,“讲那么久,害我好伤心,你不知道,一个人都不知道挑哪件。”
害怕被王雅格忽视是他的软肋,他那好大哥的大男人形象此刻荡然无存。王雅格窥见了这个秘密,幸福陡然狂生猛涨。
“真的?那以后逛街的时候,我一个电话也不接,行了吧?”她美滋滋地说。
这回他反倒大方了,“没让你不接电话呀,不要讲太久嘛!”
“好好好!”她抢过他手中的袋子,“呼啦”一下拉出一件紫色的T恤,“哎哟!你还有这嗜好呀?你喜欢紫色!哈哈!”
“怎么不能穿紫色?你不就穿紫色吗?”高易惟抗议起来,“就你可以穿,我就不行啊?”
紫色的背心,外加一件白色花边衬衣,绣花的牛仔裤,秀气而洒脱,活力又洋气,她的美自然地散发着青草香气,站在她的身旁,简直如沐森林的清新氧气。
“那怎么能一样呢?”她一副不放过他的架势,“男人穿紫色太浪漫了!”
“哪会呢!你怎么能这么霸道,就自己穿,不给我穿!”
男人撒起娇来可真要命!王雅格的心已被他融化得软绵绵的,不成样子。
“好啦!给你穿啦!”她让步了。
“香猪真好,批准我穿紫色。”他继续撒娇。
王雅格甜甜一笑。
走到休息区坐下来,高易惟一把将王雅格的脑袋摁到他宽厚的肩上,“累了吧?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她乖乖闭上眼睛,周遭瞬时安静下来,她静静享受着他的体温,还有他特有的烟草味道。
“今晚不要回去!”他破坏了她的休憩。
她心中一惊!是进?是退?她左右为难。
“今晚不要回去!”得不到她的回应,他再次强烈要求。
“我——没准备。”她小声回答。
“准备什么东西?”他显然误会了她的话意。
王雅格搪塞着,“没有准备护肤品,没有换洗的衣服……”
没等她讲完,他恨不得马上封住她的口,“我们去超市买,什么都不是问题!”
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借口,她一阵沉默。这可把她给愁死了,明明告诫自己要抽身离开,不可以再同他纠缠下去,可怎么竟然如此依恋呢?
“走!我带你去吃鱼!”高易惟站起来拉上她就走,“今晚不可以回去哦!”他再次强调,还没有得到她的应允,他实在心中没底。
她看出他的焦虑,是害怕她不应承的焦虑。“嗯——”她点点头,继而自嘲地笑了,“刚才我还信誓旦旦的,被你一说,什么都抛到脑后了,我真好笑。”
高易惟傻傻看着她,只要她答应了留下,她之前想些什么对他来说都可以理解。他渴望她留下,而她无法抵抗这股热望,尤其那个天堂梦,仿佛来自上帝的默许,让她深深陷入爱的漩涡。
从海鲜餐厅出来,已是华灯初上,高易惟搂着王雅格的腰,沿着马路散步,晚风习习,生活透着美好的光晕。
他在一家连锁药店门口停下来。
“你在这里等我。”他按了按她的双肩。
“买什么呢?”她扬起的脸带着俏皮。
他捏捏她的鼻子,轻声说:“我们小心一点,要保护好你,懂吗?”
每次在一起,他都会在征得她的同意后做好防护措施,这令她感到安心。只要他在身旁,事无巨细,她都会得到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是她的守护神。
远远的,看着他认真挑选的样子,王雅格很想跟着进去仔细看看那些神奇的小东西。一个人的时候,她连偷瞄一眼都会产生负罪感,现在跟他在一起,她依旧觉得羞怯,脸皮薄是她长不大的一种体征。
他拿着小盒子走出药店,在她眼前晃了晃,收进背包。
王雅格微笑着低下头,如一个初嫁娘。
他牵起她的手,“走,我们还去农林下路。”
橘黄色的灯光发出奶油蛋糕般诱人的光泽,高易惟抱紧王雅格,小心翼翼将她放到床上,俯下身来,与她四目相对,全神贯注地感受着彼此渐渐变得急促的心跳。许久,他才徐徐伸出手,一颗一颗解开她的扣子,动作缓慢而庄严。
她在他唇下微微颤抖,像可怜的小猫呜咽了一声。
他抬起头来,露出担忧的神情,“疼吗?”
她发现,他的眼眸深处有一面湖水,微波澜澜,湖水里面有她,她在水中央。“不,不疼。”
她躲在他的怀里,柔弱得如同一只初长成的小麋鹿。
指尖轻轻滑过他健美的胸,“你是我的王!”她声音轻柔,但十分坚定。
他的心猛地被触动了,双臂将她搂得更紧,对她的愧疚顿时窜上眉梢。
伏在他的胸前,灯光淡淡照在她裸露的背上,光洁如丝的肌肤泛着金色的光亮。
轻抚着她的背,他由衷地说:“真的像丝绸一样顺滑,没办法用语言形容。”这时,他的鼻子不由自主滑过她的耳际,随后附在她耳边呢喃着说:“你好香!”
她甜甜笑着。他的赞美,让她想起梦中的夏翼。
“我没有用香水。”她轻声辩解。
“我知道,这是天然的味道,才是我喜欢的香气!”他轻吻她。
“猪猪,我们去海边宿营好不好?”她支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充满期待。
“等过段时间不太忙,我们一起去南澳岛的海边玩吧,那里景色很美,我的亲戚在那边有些小木屋,我们可以在那里过夜。我们争取尽快过去,那些小木屋很快要拆掉了,迟了就再也看不到了。”他继续轻抚着她。
她安心趴在他的胸前,静静享受他的温暖。
“雅格。”
“嗯。”
“雅格。”
“嗯?”她抬起头看他。
“我只是想叫你的名字,用不着你答应。”他有点耍赖。
她笑了。
“虽然我爸妈只生了我们三兄弟,但我从小都被称为‘老四’,因为我们是整个家族的小孩一起排行的,我大伯有一个儿子,他最大,所以老大是从他那儿开始算的,我们自家的老大就称二哥。”高易惟抱紧王雅格,开始絮絮叨叨跟她讲小时候的故事。
这都讲过多少遍了,可王雅格偏就享受他的絮絮叨叨,她咧嘴一笑,“我知道,四哥,四阿哥!”
高易惟轻轻拧了她一把,“你这个天香!”
“对!国色天香!”王雅格继续淘气地调侃。‘天香’是高易惟的口头禅,带着笑骂的玩味,她喜欢他世界里所有神奇事物。
高易惟不禁将她抱得更紧了,恨不得将她熔进自己的身躯里。
“我的四阿哥不可以再丢了哦!”王雅格冲他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
“啊!”高易惟想躲开她却无处可逃,只好轻轻抚着她的背,王雅格顿时老实下来。
“彩票到底有没有中呀?我还以为你真的要背着我卷款逃跑呢!”高易惟突然轻轻掐了她一把。
“什么嘛!没中啦!”王雅格轻声叫起来,对着他的肩膀又是一口,“都那么久了,要跑早跑了!”
“啊——”高易惟笑着惨叫,“好好好!我们继续买还不行吗?”
“上帝说,还不能给我们。”王雅格饶过他,依偎在他怀中,仰起脸冲他傻笑。
高易惟继续轻抚她如丝如绸的背,接着絮絮叨叨。“三姨家没有儿子,我妈就把我送给三姨当儿子,我不愿意,趁三姨不注意,就一个人偷偷跑回家。其实我胆子很小的,每次我跟两个哥哥出去玩,他们撒开腿就跑,我总是落在后面,乖乖跑回去锁好门才跟着去玩……”
这一段往事也是她熟知的部分,可她就是愿意听他不断重复,磁性的声线在她耳旁拨弄缭绕,仿佛在她周遭点燃了玫瑰精油,她面带浅笑侧耳倾听。
无尽的夜,吟诵着诉不尽的爱恋,他们紧紧相依,将全世界关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