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麟辞别了程忠义一家，带着马进了庄子，庄里庄外的来回转了一圈，看这庄里，道路也窄，路边脏水杂物到处都是，百姓们的房屋大半是草房，少数土坯房连个窗户都没有，在墙开一个一尺见方的洞，糊一层纸做窗户。

程麟转了一天，快天黑才回到府里，张千嘟囔着说：“小公爷，我这就不明白了，您说是去田庄看看，还真是看看啊，也不找管事也不找庄头，光是在那看来看去，这田野房屋，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啊。”

外面的空气又新鲜，风景又好看，程麟转的是心情大好，他一边往嘴里扒拉吃的，一边含糊不清的说：“你知道我为啥要去田庄看看？”

张千也饿了，在门口一边吃东西一边说道：“您得心思，我拿能猜的透呢。”

“恩，本来啊，我是因为给回鹘人去买了一回牛羊，觉得太贵了，我就想啊，咱自己有农庄啊，自己养点羊不就行了。”

“哎也是啊，小公爷，还是您想的多，我就没想到这一层。”

“呸，少拍马屁，今天去田庄看了一下，看来很难养羊啊。”

“啊？为什么？咱买点羊当种羊交给他们养不就行了？”

“屁，养羊得有放羊的地方，起码羊得吃草吧，你看咱们今天转的地方，连那山坡，半坡地，道边地都开出来种庄稼了，哪有林地草地？到哪去放羊？”

“这，小公爷，那咱不养不就成了。”

“羊，还是应该养的，像今天看的那些坡地，能收多少庄稼？不如不种庄稼，种草和树，养羊放牛。”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李万说到：“小公爷，万万不可。”

程麟说道：“为何不可？”

“小公爷，今天我看那程老头一家，吃的都是野菜窝窝，他们把所有的地都种了粮食，还顾不嘴，这要是把这些地给种成草养成羊，那他这样的人家，岂不是得饿死？”

“恩，李万说的对，张千哪，这一点你得跟他学学，你别看他话不多，这话还真说到点了。”

张千冲李万扮了个鬼脸说道：“是，小公爷，那按李万说的，岂不是更养不成羊了吗？”

李万也说：“是啊小公爷，我今天也没想明白，既然所有能种的地方都种了庄稼，看这些农人也很辛勤卖力，那为何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吃的东西也差，住的房子连个瓦都没有呢？”

“恩，好，李万，你算是看到眼了，真是——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啊，按我想，有两个原因。”

“小公爷，那是啥原因？”

“一个原因是，租税征得太高了，这些年连年战乱，土地流转，慢慢的都集中到高官显宦的手里去了，那天我问程县令，咱们长安万年两县，一百六七十万人口，编户才七万五千户，也就是说，只有这七万五千户纳粮。”

“比如说回鹘兵马的费用吧，就摊在这些人身，这件事摊一点，那件事摊一点，摊到后来，六成的收成都交了这些税费了。”

“恩，小公爷说的是，最近这些年吧，确实是事不少，咱家也摊过几次。”

“对，但是这是一条，另一条呢，就是粮食产量太低。”

“哎呀小公爷，你这条说了等于没说。”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