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图之......”慕云廷沉沉吐出这四个字,想起昨晚那肮脏的合卺酒,他尚年轻,也想徐徐图之,只怕楚淮山已经等不及了。
自十二岁那年开始,他已与楚淮山斗了四五年,思及前些日子母后那句“你还要不要做这个皇帝了?”,他知道,他也不能再等了。
“户部吏部安插人之事关乎将来朝政之稳固,便按将军所说从科场之中务色。不过现在要紧之事已不是这个。”
沈重年抬眼,看着皇帝。
慕云廷一手按在书桌之上,一指摩挲着桌面,“相国近来愈发狂妄,不将朕放在眼内了。如今皇后入宫,朕的身边必定多了眼线,行动说话大不如前。他联合太后向朕施压,又不惜用那些下作手段,就是想要一个太子。”说到这儿,慕云廷的眉尾禁不住抖动,声冷似冰,又沉如钟鼓,“朕还未亲政,朕还是少年,又不是垂垂老矣,病入膏荒,他们如此着急是何居心?”
沈重年一想到原本该是自己女儿的中宫之位被楚淮山不知打哪儿找来的所谓的亲生女儿给横刀夺去,心内亦是不痛快,凑上前去,一手在脖间比划了一下,“皇上是想......”
慕云廷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他楚家的势力这些年来不是已经被经营的坚如铁桶,朕怎么插也插不开口子么?那么,若把这铁桶的盖子给掀了,会当如何?”
沈重年武将出身,本就不擅长筹谋之事,早就想干干脆脆的这么干了,此时皇帝的话,是他很久以前的心声。他退后一步,双膝跪地行大礼,“皇上英明!臣自当肝脑涂地,助皇上完成大举!”
慕云廷一脸肃穆,上前双手扶起沈重年,“将军虽手握重兵,兵力却远在边城。将军虽总领禁军,那楚相的大公子楚河又是皇宫卫尉,宫内三千侍卫,皆是大内精英,不比禁军差一点,这便是一大阻碍。将军可有办法将楚河之职给拿掉?”
沈重年捋须思索,面露难色,“楚河此人一向严谨,颇有楚淮山之风,据臣观察,他也没有什么爱好,每日第一个点卯,又最后一个离开,若他不是楚淮山的儿子,还真是后辈中难得的勤勉忠心之人,这样的人,很难找到他的错处。”
慕云廷既已起了杀楚淮山之心,便不愿退却,一字一句道:“找不到错处,便制造错处,朕不愿最后把楚淮山拿下之时,楚河会跳出来破坏一切。”
沈重年了解了皇帝心意,两人又说了片刻,沈重年告退离去。
三生进来奉茶,见皇上正立在桌前,将一张画轴慢慢打开。
外面有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三生听见,面露嫌恶,知道那狼崽子一见他进来,外面无人把风,便偷偷靠近打探虚实来了。
慕云廷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画轴完全展开,上面是一个妙龄少女的画像。慕云廷自幼在宫中,见过的漂亮女子不在少数,且一幅画像也看不出什么,脸上并无波澜,嘴里却吐出惊叹之语,“沈将军之女真美!”
三生知道皇帝的用意,故意提高些声调附和,“不但美,奴才还听说沈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才女呢!”
慕云廷:“是吗?朕就喜欢这样的女子。不似皇后那般无状粗鄙,朕实在是难以亲近......”
外面偷听的太监将这些话牢记在心,转身离去,向自己的接头之人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