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玛表面一派平静地听着海妖念诵契约文书。

艾德莱默身边的女性海妖似乎有着很高的地位，她手里拿着一卷长长的金色纸页，纸页上写着密密麻麻的魔文，她念契约时用的海妖语，阿苏玛听不懂。

还好她身边跟着暗夜精灵。

弗雷萨会很多门语言，他认真听完契约，又在阿苏玛耳边翻译了一遍。

“在艾德莱默当政期间，这份契约会一直生效。如果深海发生王位更替，契约自动作废，是否继续和人族签订契约要由下一任深海之王决定。”弗雷萨低声说，“海妖的平均寿命是五百岁，艾德莱默能活很久很久。”

阿苏玛轻轻点头。

人族的寿命大多维持在六十岁到七十岁，对人族来说，这份契约的时效够长了。

“深海异种不会在契约存续期伤害任何一个人族，同时人族只能在近海捕猎，要是人族前往远海，就必须要征得海妖的许可。”弗雷萨想了想，又说，“我个人认为这份契约内容比较合理，海妖与人族在这之前没有感情联系，他们肯和人族和平相处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知道。”阿苏玛说。

暗夜精灵为人族的事尽心尽力是因为契约，更是因为两个种族之间存在着友谊。海妖和人族非亲非故，他们能做的最大让步就是接受人族这个邻居。

“人族的女王陛下，我们的深海之王带着诚意前来，希望能与人族结下友谊。”女性海妖卷起卷轴，“你可以选择接受契约，也有权利拒绝签下契约。”

“人族能感受到深海之王的真诚和善意，我选择接受契约。”阿苏玛回答。

听到阿苏玛的话，艾德莱默唇边的笑意变深了。

他举起手中的蓝宝石权杖轻点了一下，整片海域瞬间归于寂静，海浪静止，浪淘声消失不见。

深蓝的海水铺成一条大道，连通了陆地和海洋。

艾德莱默优雅地做出请的手势。

刚刚念诵契约的女性海妖看到艾德莱默这样的举动不禁疑惑地回过头，惊讶地看着他。

阿苏玛停顿几秒，接受了艾德莱默的邀请。

她镇定地抬脚踩在那条海水组成的大道上，这条水之路走起来的触感有些奇妙，它不似陆地般坚实，但支撑人平稳地走路不成问题，阿苏玛的裙角却完全没被沾湿。

艾德莱默操纵这片海域的样子十分轻松写意，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强？阿苏玛记得他说他差一年才成年。

弗雷萨也跟着阿苏玛走上了这条水之路。

作为暗夜精灵女王的长孙，他有资格作为暗夜精灵的代表成为契约书上的第三见证人。

巨大的海兽在水之路尽头，海兽背部镶嵌着黑漆漆的王座，艾德莱默就端坐在王座上。

阿苏玛有点紧张，这头巨兽实在是气势惊人，她平生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生物。

“契约给我。”艾德莱默吩咐道。

女性海妖立刻恭恭敬敬地把金色卷轴双手奉上。

艾德莱默接过契约书，从王座上起身，他在海水的托举下缓缓接近阿苏玛。

侍立两侧的大臣想跟着艾德莱默，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动作。

“感谢你，深海之王，人族会永远铭记你们的善意。”阿苏玛说了一句非常官方的客套话。

艾德莱默听后一愣，“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了？”

阿苏玛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么一句，她压低声音说，“我们是在进行两个种族间的联络，当然应该称呼对方的称号。”

“哪怕是朋友，在这种场合也不能叫对方的真名吗？”艾德莱默费解地追问。

他的疑惑是发自内心的，他不理解阿苏玛的解释。

阿苏玛此刻突然发现，艾德莱默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通人情世故？

弗雷萨也忍不住看了艾德莱默一眼，在他看来对方真的是问了一个让人很无语的问题。

“你为什么带了一大堆下属过来呢？”阿苏玛说。

“我说我要和陆地种族签一个居住条约，安娜贝尔说这不是一件小事，必须严肃对待，她建议我把场面搞正式点，我就这么做了。”艾德莱默无辜地解释，“安娜贝尔就是刚才念契约的海妖，我的执政官。”

阿苏玛：“……”

阿苏玛真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当上深海之王的，艾德莱默平时不处理政务的吗？他在某些事情上显得过于懵懂了。

海妖显然不是善良淳朴的种族，在传说中他们是凶残冷血的生物，艾德莱默的下属们难道不会生出野心吗？他们的王没有成年，对很多事一窍不通，在这样的情况下艾德莱默居然还能维护自己的统治，这也太奇怪了吧！

艾德莱默曾说，凡是反抗他的都被他杀死了。

若艾德莱默个人的实力足以镇压所有深海异种，让他们不敢生出异心，那么他能维持统治倒是不奇怪。

可是艾德莱默有那么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