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本王也应该回去了。四哥,要不要一起走?莫耽误了宋大人休息。”萧铎知道,自己再留在这儿也问不出什么来。他站起身来,主动向萧湛发出邀请。
“不了,我再陪文禹说会儿话。”萧湛没有跟着他站起身来,他的拒绝也在萧铎的意料之中。
“好吧,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先行一步了。”萧铎耸了耸肩,负手走出了宋文禹的房间。
他离开后不久,萧湛与宋文禹又沉重地对望了一眼。
“这家伙,就是过来试探的。”萧湛沉着脸色说道,他冷着脸的样子,看起来比宋文禹还要可怕。
宋文禹用手捂着伤口,半天没吭声。“等过两日,我便陪你再下去巡查。”
“你这个身体……可以吗。”
萧湛现在闭上眼睛,眼前偶尔还会闪过宋文禹替他挡刀的身影。说不动容,那也是假的。自己这一路走来,形单影只,就连宋文禹他都一度以为两个人是渐行渐远,不再如昔日那般亲密无间了。
然而,在生死关头,却也是这个儿时好友挺身而出保护了他。
“没事的,”,宋文禹看着他,眼睛里带着些倔强,“虽然我是一介书生,不会半点拳脚功夫没错。但是普天之下不会功夫的男人多了,照样能够顶天立地,也不要将我想得太脆弱了。”
萧湛听了他的话,又笑了出来。“谁说你脆弱了,没有的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此为勇者。”
宋文禹斜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不会说话。”
萧湛呵呵一笑,萧铎一走,房间里的气氛又变得轻松起来。
……
阿金正在院子里摆弄那些药材,见干的差不多了,正打算擦擦手离开。忽然觉得后头有人在盯着自己瞧,让她浑身不舒服。
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萧铎。阿金飞快地垂下头,向着萧铎行礼道:“王爷。”
“嗯,”,萧铎点了点头,“你们医正呢。”
“在房间里,容奴婢与医正禀报一声,王爷请稍等。”阿金说着,将庆王引到了驿站的大厅里坐下。这个点,摇童和医女都已经起床了,正在各自忙碌手头上的事儿。见阿金领着庆王进来,都吓了一跳,纷纷将手头的事情放下,向萧铎行礼。
“行了,你们忙你们的吧。”萧铎挥了挥手,选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就见着之前领自己进来的医女上楼了。他眯着眼瞧着阿金提裙上楼的背影,只觉得心弦被撩拨了一下。
萧铎摸了摸下巴,全当自己是因为这一阵子没有女人陪着,所以才会这么没有自制力。
不过,他也没想着收敛。萧铎视线在大厅里扫了一周,发现其余几个医女都在忙碌,容貌身姿都很不错。他像打量货物一般的视线在几个少女身上游走,最后定在了一个长得有些像抱琴的女人身上。
萧铎微微一笑,挪开了视线。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正在这时,阿金已经将乔医正领下楼来了。见他已经与萧铎说上话,便要退下。
萧铎忍不住又多看了阿金两眼,越看越觉得还是阿金的姿色最为上乘,而且这医女冷冷清清的性子,像极了藏在他心里的那个人。
“庆王,咱们楼上说话?”乔医正虽然觉得沈玉与魏凌云并不合适,但也不代表他可以纵容萧铎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手下的人。
作为他们的统领人,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护住这些闺阁少女的周全。都是男人,乔医正自然瞧出来了萧铎的心思,却不能说破。
萧铎回过头来,看着乔医正笑了笑,厚脸皮的他并没有在乔医正的直视之下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只是他一离开,众医女都松了口气。
阿彩挽着阿金的胳膊,心有余悸地小声道:“庆王怎么看起来这么吓人的,与他相比,润王要温和多了。”
阿金看了阿彩一眼,觉得她真是太年轻了。萧湛那种,分明就是笑里藏刀,真正的杀人于无形。不过,相比之下,这个萧铎要讨厌得多。
“阿彩,这几日你还是绕着庆王走比较好,平日里做事说话,都要小心谨慎些,知道吗?”阿金提点了阿彩几句,临到最后,还不放心,又郑重其事地抓着她的手轻轻握了握,“一定要将我的话记到心里去,小心再小心,不要去招惹庆王。”
阿彩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懵懂。心说,我没有招惹他呀,今儿个连看他一眼都不敢。可是沈玉说得这么严肃,好像很紧张自己的样子,这又让阿彩觉得很高兴。
她笑道:“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阿金点了点头,又看向站在一旁的阿娇。此时此刻,与阿娇玩得要好的几位医女正凑在一起咬耳朵。
“阿娇,我瞧着刚刚庆王有多看你几眼呢。”
一个起哄道。阿娇羞红了脸,转头继续做着手里的活儿,可是心思早就不在这上头了。“别胡说,我都没瞧见。”
“可是真的,你没瞧见,那是因为你没抬头。”
另一个抓着她的胳膊嘻嘻笑道。阿金听了她们的对话,不敢苟同地皱起了眉头,萧铎是什么性子,她最为清楚。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而今将阿娇捧得越高,日后她就会跌得越惨。
阿金张了张嘴,想要提醒一句,可是看阿娇那个态度,最后还是闭嘴了。既然魏凌云已经戳穿了自己的身份,她不想再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找事。
阿彩拉着阿金又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堆,阿金都没有听进去,她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宋文禹的伤势。见乔医正和萧铎正关在房间里说话没有出来,阿金找了个理由独自去找魏凌云了。
此时此刻,魏凌云也正好一个人在房间里。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竟然是阿金主动上门来了。
两个人沉默以对,最后还是魏凌云挪开了身子道:“进来再说话。”
阿金点了点头,进了屋子以后,就站在门口看着魏凌云道:“我想知道,宋大人的伤,到底恢复得如何?”
魏凌云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会问到这个,又想到他连对方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心里一下子就警惕了不少。“你问这个做什么,早上你跟着我去的时候,不是都看到了吗。”
“有我这个外人在,乔医正自然不会往坏了说。”阿金一语中的,很直白地表明了乔医正对自己的不信任。这个迂腐固执的御医,向来只将魏凌云当做自己人。
“那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魏凌云想起了今天早上乔医正和自己说的那些话,抿了抿唇道:“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去杀人了。”
阿金抬起眼皮来看着魏凌云,忽然笑了一下。“你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这回答让魏凌云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的双脚像是生了根,不敢走近阿金一步。阿金觉得,他现下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妖怪一样。
“你,真是你做的?”
“这件事情,你知道得越少越好,”,阿金轻声回了一句,“我是为了你好。既然话已经说开了,你应该相信我不会加害宋大人了吧,所以你把他的真实情况告诉我也无妨。”
魏凌云眼下心里有些乱,他下意识地想要相信阿金说的话,可是又觉得自己的这种偏向完全是因为她顶着沈玉的那张脸。阿金耐心地等着他六神无主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终于,他止住了脚步,看向阿金道:“我又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使的苦肉计。”
阿金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很明显。“也对,你能想到这一层,确实不简单。不过,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说着,阿金叹了一口气道:“我真的只是想要知道他好不好。我猜,以他的性子,这次庆王去试探了他,他一定不会坐以待毙,继续称病了。最多不过两日,他会再跟着润王下郡县巡查。”
“那怎么行,他那个伤势……”魏凌云情急之下差点说漏了嘴,他很是紧张地瞧着阿金。
“如此,我明白了,”,阿金见到魏凌云的反应,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那日将刺客杀死于巷中,她就仔细看过那把匕首。削铁如泥,且还是宽刃。可以想象,若是这样一把武器刺入宋文禹腹中,这伤口面积会有多大。
阿金转过身,正准备开门的时候,又回头看向魏凌云道:“此后每一日,我都会守在宋大人身边,寸步不离。你若是还想要监视我,以防我做不轨之事,但凡跟着来便是了。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做。因为,你这是在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乔医正会担心的。”
说着,阿金便离开了魏凌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