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煞你?苏墨惨然一笑,不,你的好我都记得,今生不会负了你。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父皇……”苏墨定了定神,轻声问,提起这个逝去多年的疼爱她的父皇,她胸口还是泛起了一阵绞痛,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殿下节哀,今儿先皇头七,魂魄会归来探望,先皇最是疼爱殿下,要是见了殿下这样子也不会好受。”珠玑劝道,见苏墨眉头微蹙,只道是苏墨病中不愿见人,便挥手遣散了地上不要紧的小丫头。
小丫头散去了,但屋里除了珠玑在妆台边还站着一少女,少女眼波灵动,顾盼神飞,隐隐带着异域风情,甚是貌美。
明玉。苏墨心中浮现起一个名字。
明玉也是同珠玑一样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不过明玉比珠玑机灵敏捷,伶俐爽快,更得她的欢心。
自然,明玉的下场甚至比珠玑还惨。当年魏琛篡位时,明玉被魏琛一剑贯心,尸首被丢到乱葬岗喂野狼,任凭苏墨如何求情他终不为所动。
如今是先皇头七,看来这年是她十八岁,这年她失去了两个至亲,从此苏氏王朝的命脉,她再无从掌控。
如此重活一生还有什么裨益?任由皇叔肃亲王将国家治理得乌烟瘴气?任由驸马魏琛谋权篡位?
“皇叔……皇叔……他继位了么?”苏墨的声音变得凌厉焦急,与平日以来那个温婉宽和,对下人说话都细声细气的云熹公主判若两人。
她记得前生的这个时候,本要继位的是当朝太子,她的哥哥苏坤。但苏坤伤心过度旧疾恶化,撒手人寰,她那时沉浸在失去父皇的悲伤中,甚至没来得及去见苏坤最后一面。
“殿下怎么糊涂了?”珠玑神色慌张地环顾一周,低声道,“继位的,应该是太子殿下啊。”
太子苏坤?苏墨一怔,良久没缓过神来。
前生的这个时候,太子苏坤不是早就不在了么?
究竟是什么导致了今生与前生的不同?
看来只有去问苏坤了。
一边想着,苏墨的声音未免急促了些:“珠玑,替我更衣,我要去见哥哥。”
“殿下身子不好,理应当好好歇息,见了太子殿下恐怕又要勾起伤心事了。”明玉轻声劝道,手中捧着一礼盒,“这是长靖公府夫人送来的山参灵芝,夫人听说殿下抱恙,特来选上好的药材补品给殿下补身子。”
“长靖公?”苏墨重复了一遍,眼睛微眯,寒光灼灼。
长靖公为人圆滑世故,左右逢源,当真是一只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老狐狸。长靖公祖上是商人,后来捐了个闲职,又立了军功,后来族中子弟有一个被选上了太子侍卫,从此鸡犬升天。不过他纵然身居高位,骨子里商人的趋利还是一代又一代保留下来。
当日驸马魏琛篡位,长靖公前脚还在做出与公主府私交甚密的样子,后脚就紧锣密鼓地给魏琛进献香车美人。对他而言,主子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恩宠是不是能源源不断。
“殿下……”珠玑注意到了苏墨眼中的寒光,下意识向后一避。
她这一声倒是把苏墨唤回了现实,苏墨收敛目光,等珠玑再看时,依旧温柔祥和,融融春水。
“替我谢过长靖公夫人。”苏墨虽然病着,但声音依然如黄莺一般悦耳动听。
像长靖公这样的墙头草成不了大气候,只要脸面上和和气气的就好了。她是一国公主,在德行上不免要做出表率,自然不可能与他撕破了脸。
明玉应声而退,公主内室不是一般丫鬟能进的,这些给公主送东西的不管是一府夫人还是丫鬟仆妇,都得在厅堂候着,由公主的贴身丫鬟前去传达公主的意思。
这规矩是苏墨定的,她长年病着,自是懒于见人,倒不如让心腹代为传达她的意思,与她亲自出门也无异了。
见明玉出门,苏墨方才淡淡一笑,这一笑使得脸上血色尽褪:“珠玑,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