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酣睡,是赵羡词自从重生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次。秦牧云也是。
两人睁眼一望,彼此的容貌映入眼帘。
赵羡词满眼笑意,连声音里都带着愉悦,“早啊,云儿。”
秦牧云听着她余音里的高兴,心里也跟着畅快,“早,你傻乐什么呢?”
“嗐,美人在怀,温香软玉,搁谁也得乐呀。”赵羡词说罢,还顺手敛去秦牧云挡住眼睛的发丝。
秦牧云一巴掌打在她手上,“胡说什么呢,没点体统,出去两天,净跟那些臭男人学些不三不四的话。”
赵羡词怕她真恼,笑呵呵的起了床,也不敢反驳。
门外晚晴和望珠听见动静,连忙进来伺候。
两人这才无话,由着各自贴身丫头梳洗装扮。
梳妆完毕,赵羡词向她告别,秦牧云道,“我也该去给老祖宗请安了,你自便就是。”
于是各自散去。
一路上,赵羡词心情都很好。回到别院,赵夫人已经在等她,看见人回来,笑道,“昨晚玩得可高兴?”
赵羡词顿了顿,笑道,“女儿胡闹,让母亲担忧了。”
“哪有什么担忧,”赵夫人拉住她的手,“见你难得有交好的朋友,娘替你开心。”
母女俩照例用过早饭,赵夫人拿了些女工活计做着,打发时间。
赵羡词却没有这个心思。她既惦记着给秦牧云请大夫,又惦记着还没被赵麒年败光的产业,心里事情一重多过一重。
雷守青在一旁跟着晚晴学绣工,可惜舞刀弄枪惯了,小小的银针竟拿捏不住,被戳伤好几次。晚晴忍不住笑道,“小姐还总夸你身手好,岂料小小一根针就将你难住了。还是我来吧。”于是从她手中接过来,继续绣。
雷守青有些不好意思,看晚晴飞针走线如行云流水,令她目瞪口呆。几乎星星眼地盯着晚晴,不住赞叹。
晚晴看她神情,有意露一手,越发绣的眼花缭乱。
赵羡词在一旁看见,对晚晴这丫头不服输的劲儿忍俊不禁,无奈摇摇头。
没多时,就听见前边来报,说周夫人来了。
赵夫人去迎,见周夫人竟是带着周雪津过来的,人还没到,周夫人就快步过来,叫住赵夫人,“妹妹!”
“姐姐怎么来了?”赵夫人忙招呼两人进去,“雪津今日没上学?”
周雪津摇摇头,“今日学上放假,赵姐姐呢?”他往里张望,“我特来给赵姐姐赔罪。”
“赔罪?”赵夫人怪道,“可是羡词又做了什么不当的事?”
周夫人忙说,“全是我家这小魔王犯浑。”昨日周夫人就听了下人说此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赵羡词无论如何也是她妹妹的女儿,论亲近怎么也比秦牧云亲近,偏偏儿子不争气,竟因为秦牧云对赵羡词那般无礼!于是,今儿一大早,从老太太那里请安罢,就带着周雪津亲自来赔罪了。
赵夫人听罢,笑道,“我还当什么事,这也不打紧,小孩子闹着玩哪有不拌嘴的,还值当让姐姐亲自来赔罪,岂不折煞我母女!”
周夫人道,“妹妹,咱们同胞所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照我说,我是极喜欢羡词的,知书达理,又有分寸,她昨日那番话,虽然大胆了些,但不失为实话。雪津这孩子,就是从小被我宠坏了,没大没小,不知天高地厚。”
说到这里,周夫人给赵夫人使了个眼色,赵夫人忙道,“羡词在里屋呢,你自去找便是。”
周雪津便高高兴兴去了。
待看不见人,周夫人才又说,“你家的情况,我都知道。我们是亲姐妹,自是有心拉你一把。那秦家姑娘是老太太看上的,又与雪津交好——就是身子不大好,我看以后生养怕都是问题。不像羡词,妹妹,不瞒你说,若非羡词要去选秀,我倒有心玉成她和雪津的好事呢!”
赵夫人吃了一惊,心情非常复杂。听着亲姐姐这一番话,连带着这许多年的委屈都泛上来,赵夫人长叹一声,“羡词不过是个商人之女,怎么配得上雪津!虽说是皇商,但自从她爹去世后,家里是一日不如一日,怎么比得上秦御史家的小姐,与雪津门当户对。这次羡词选秀,就算选不上妃子,能在宫里谋个生计,许配给一个好人家,我也好过些。你是不知道我那儿子——”
“我们这样的人家,原是讲究门当户对,”周夫人一边安抚赵夫人一边说,“但最重要还是看品性。雪津这样的性子,要是再配上秦家姑娘那样的人,两人以后只怕都没好果子。我看羡词倒是个有主意的,以后说不定还能帮衬雪津呢。”又道,“再者说,我们季家可是正三品光禄大夫,祖上也做过一品官,朝中也不是没人,就算赵家不济了,这不还有我们本家?你我亲上加亲,便是麒年可着劲胡闹,左右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你也可安心度日。”
这话说得赵夫人无比心动,一时间连让赵羡词去选秀的心思都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