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中旬之际,宫里供冰都比往些年翻了倍,也到了去行宫的时候了。
马车一架一架出了赤红的宫门,往避暑山庄去了。
京城离那地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骑马骑得快一天便能到,可若是要坐马车,少说也得三天。
宋折香如今便在马车里头昏眼花的,吐得小腹里都没东西了,还止不住的呕着酸水。若不是她晓得这是晕马车了,怕是得觉得有了怀孕的征兆。
宋折香边吐边这般想着,还在心里说了句,连侍寝都不曾哪来的孕期反应。
小六见状,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所有人都在因宋折香强烈的反应揪紧着心,没人会刻意关注一个存在感甚微的二等宫女。
小六躲过众人到了周煦马车后。
做了伪装的暗一一眼便瞧见她了,有些吃惊,问道:“怎么了?可是主子宋主子那儿出了什么事?”
小六,亦或称作暗六回道:“宋主子晕马车,现在难受的很,你觉着我可要和陛下说?”
暗一原本想着不过是个女子的小毛病,也没必要去寻到陛下那儿,不过又想着陛下对着那位的看重也不由噤了声,把这个问题又抛回给她:“你自己想呗。”
小六看着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有些语塞,背着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要说也得你去说,好歹我现在还是宋主子身边二等丫鬟,若去了陛下跟前怕是不妥。”
暗一点了点头说道:“也是这个理,那我便去了?”走了两步又反过头来打量她,“啧,看起来倒有个姑娘样子。”
小六推了他一掌,叫他踉跄了几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快去。”
暗一摸了摸背上被拍的地方,有些吃痛,轻声嘟囔着:“哪家姑娘出手这般重啊。”
小六听见了他的话却也懒得理他,看着他进了陛下马车后便转身走了。
马车内
周煦正坐在宽敞的马车内批着奏折,听见有人上来,抬头看了眼是暗一,便又低下头继续批着奏折,问道:“何事?”
暗一请过安后便说道:“方才暗六来寻臣了,说是宋主子晕马车,现在极为难受。”
周煦手上一抖,划出了一条长横的墨迹,他不动神色的将那奏折放在一旁,抬头说道:“你跟人说朕有些不适,叫马车都走慢些。”
暗一低着头说道:“是。”把其他话都吞进肚子里了,再这么慢下去,便是十天半个月都到不了。不过他也不敢逞口快,毕竟他面前的可不是暗卫中其他人,是这大魏的陛下。
陛下的旨意奏效快,后妃的马车也因此慢下了许多,宋折香虽还是有不舒坦,却也比方才好受许多,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马车里有浓郁的酸味,可宫人们也不敢把帘子掀开太多,怕凉风吹进来叫主子着了寒。
到了夜间,宋折香还是未曾醒来,周煦听到了这个消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自己乘着黑去后边嫔妃马车处把她抱到了自个马车上。
周煦马车是最高的规格,床铺也铺了几层,睡在上边软软的,几乎感受不到马车的摇晃,宋折香本来还抓着周煦的袖口不放,被他放在塌上后便立马蹭进了被窝里,舒展着身子,舒服的转了两圈后还把头埋了进去。
周煦也知道她睡姿不雅,这般睡姿,单是看着便觉得闷人。他三两下把她捞了出来,看见宋折香的脑袋放在了外面瞧着睡得安宁,周煦也松了口气。
他如今也顾不得宋折香醒来会怎么想了,虽然因为前世二人的不愉快今世总是不敢靠近她,怕她受伤,可如今听着她难受的消息更叫他心里不好受,倒不如叫她在旁边待着,他也不必提心吊胆的怕顾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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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宋折香醒来时还有些茫然,看见面前周煦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刚想掀开被子下来,肚子便咕噜咕噜的响了。
从昨日到今日,她已经一整天未曾进食了。
周煦听见声响,捏紧了手里的墨笔,半晌才把它搁在案上,净手后才往宋折香那边去,带了笑问道:“可是饿了?”
宋折香想起身给他行礼,却被他给拦住了,问道“陛下,臣妾怎么在您这?”她绞劲脑汁也只想起自己昨日吐得昏天黑地的,一天都是迷迷糊糊的,没想起自己派人去了陛下那儿啊。
周煦不敢和她说实情,便含糊着想糊弄过去:“昨日你宫女说你不舒坦,朕就去你那看了看。”顿了下又说道:“你一直拽着朕的袖口不放,朕只能把你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