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渊出于礼节,并不曾将眼神,往着沈玉浓的那些妻妾桌席上看。
只是余光里,却也识得刘七巧在哪里。
他想着兄长上午那突然的恼火,虽然发得莫名,但他还是提醒自己,千万要注意着分寸。
这时沈老夫人突然在上面说道:“玉浓娘,我看这玉渊也年纪不小了,也要讨一房妻妾了,虽然现在,咱沈家不必从前了,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的,不知道这庄子附近可有好人家的姑娘,管家,这事,就交与你了,找个好婆子,给我们二少爷说个好姑娘吧……”
这是家宴,所以,老太太在席间提出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沈夫人脸上都是不悦,她其实早知道该给沈玉渊娶妻了。
可她原来故意压下不说,现在,老太太提到了眼前来,她不好反驳,只略点了点头,那下面的管家听了,忙着一下子应承了过去。
刘七巧看了眼沈玉渊,偏他这时扭过头来,她忙着匆忙地别开脸。
二少爷人很好,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神气,能嫁给他呢,刘七巧想着。
沈玉浓听奶奶这样说,才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做得不合格,弟弟都二十岁了,真的该娶妻了。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姨娘都有了。
夏日的午后,这么一大家子人,头一次在这院子里,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酒很好喝,后劲又大,不一会儿,大家都说吃好了,几个姨娘都有些喝多了,只有皇甫皓月因为身体的缘故,只浅尝了一口。
席散了,众人都回了自己的屋子去了。
刘七巧要走,沈玉浓叫住了她,她在众姨娘各种复杂的眼神里,留下来。
丫鬟婆子上来,撒走了东西,沈玉浓坐在这里,望着眼前的景象,一园子的瓜果蔬菜,他不由得苦笑,人都是由低往高走容易,从高处跌落,都不会好过的。
想他沈玉浓,生来就含着金匙,过的日子是锦衣玉食,仆役如云,着眼处,不是亭台楼榭,就是金玉玛瑙,吃的也是美味珍馐,何尝这样的落迫,到是个世外桃源,坐在这里,隐隐见到外面村子里的炊烟,还有鸡犬相闻。
“小老小,过来,和相公喝一杯!”沈主浓说道,只剩了他面前的碗碟还没有撒。
他让身后的绿桐给他面前的杯子都装满了酒,推一杯到了刘七巧的面前去:“来,就着清风明月下酒,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他笑,眼中却不见笑意,都是悲痛。
初醒时的庆幸,已经过去了,现在,却只留着壮志未酬的痛苦。
想着以前,京城的一多半店面,都是自家的,自己走到哪里去,都被人称一句:“沈大官人!”那时,是何等的威风。
那时何等的威风,就趁得现在,有多落迫。
刘七巧不懂沈玉浓的心时,但她听沈玉浓说要她喝酒,她就拿起来,刚刚她坐在末席,也不敢多喝,只随着众人抿一抿唇罢了。
现在,她喝光了一杯,绿桐便又给她倒了一杯,沈玉浓拿着他的杯子,凑过来,当一声,碰了下,“喝!”
刘七巧听命令的,又一仰脖。
绿桐再倒,后来,沈玉浓嫌这样太慢,就拿过酒壶来,“我来,我们自己来,你去忙别的吧,绿桐!”
绿桐听主子这样说,就笑着应了走开了。
沈玉浓与刘七巧这样对斟对酌着,喝得来了兴致,就拉着手,两个人走到下面的菜地边上,一丛芸豆架旁,两个人坐在土梗上,沈玉浓颜面如玉,月光下,嘻笑着,脸颊泛红,刘七巧也醉了,歪在他的肩头上,沈玉浓的杯子斜着,倒了她一身,她叫道:“别弄脏了啊,我就这一件裙子了,脏了我明天穿什么?”
听她这样说,沈玉浓心上烦,叫道:“我沈玉浓的女人,连裙子都穿不起了吗?做,明天给你做三十件,一个月穿不重样的……”
刘七巧想起什么来,拽着沈玉浓的手:“对了,你还说给我打十个戒指呢,都没有给我,你们有钱人,也说话不算数啊!”
沈玉浓用手捅着她额头,不屑地说:“本少爷还能差了你的,别说十个戒指,就是百个,千个,只要我喜欢……哼哼,我沈家还没有倒,我沈玉浓,还是沈家大少爷,你看我的……!”
“好,我看你的……”刘七巧说道。醉意上来,她再撑不住了,直接趴到了沈玉浓的肩上。天天看k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