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渊说道:“我将这几项罪名都与兄长说了,他只说了“欲加之罪”四个字,兄长还说……”
“还说什么?”沈老夫人急切地问。欲加之罪!是的,上面要弄死沈家,弄死沈玉浓,便是安什么罪名,都是方便的。
“兄长说,知道奶奶为着他着急上火,是他不孝,请奶奶不要再惦念他,兄长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他自知命不久矣,也恨自己不曾听从奶奶与母亲大人平日里的教诲,更恨不曾留下一儿半女,他……”沈玉渊看到这里,看了刘七巧一眼,随后说道:“兄长说实在对不住沈家与奶奶,请奶奶原谅他,不要再派姨娘过去了!他说死则死矣,何必还再牵连无辜之人……”
听沈玉渊转述儿子的话,与刘七巧说的话差不多,沈夫人再受不得,再次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而沈老夫人听到了这里,也撑不下去了,她长叹一声,向后靠在软枕上,神情委顿,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一样,刘七巧忙着起身,抚着她的前胸后背,焦急地轻叫:“老夫人,老夫人……”
沈老夫人推开刘七巧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随后再摆摆手:“你们下去吧……”
刘七巧站起身来,那沈玉渊也站起身来,两个一前一后,向着外面退了出去。
外面走廊里,兰香站在这里,看到刘七巧走了出来,忙着迎上来,两个一起往外走,外面阳光太毒,两个就顺着抄手游廊往外走,这时,院子里,一个矫健的身影正走出去,兰香扭头去看,回头小声说:“我来府里好几年了,还是头一次见这个二少爷呢!”
刘七巧咦了声,也看过去,隔着栏杆,望见沈玉渊行走的如风,几步已经走到大门那边,偏他这时回了下头,就与刘七巧四目相对。
刘七巧心悸一下,忙着别开脸,他的目光赤热而坦诚,一张脸正义凛然的样子,与沈玉浓完全两个样子。
刘七巧小声地问道:“他从来都只在庄子上吗?为什么不回来这沈府?”
兰香摇了摇头:“没回来过,就算是年节什么的,也从来没听他回来过,听说夫人不让他回来的,夫人很不喜他!”
“他是庶出,不是夫人生的,许是这个原因吧?”刘七巧猜测。
兰香点点头:“可能是这样吧,上次不是还被夫人扔东西打破了头吗?也是个可怜的人!”
刘七巧点点头,不再问了,刚刚虽然几是匆匆地几眼,也看到这个沈玉渊的右额上,结的一个铜钱大小的痂,想必是上次沈夫人摔的那个茶碗打出的伤。
那一边,她们议论的那个正主儿,早就走出去了,兰香掺着刘七巧,在一个角门拐了下,向着她们的院子走去了。
这一边,沈老夫人精神很是不济,周嬷嬷走过来,默默地给她揉着额头,自从上次昏倒后,大夫就警告说,老夫人是急火攻心,再不能这样受刺激,现在,沈老夫人的样子很是让人担忧。
沈夫人拿着帕子一边抹着泪,一边说:“我不信他的话,我不信我们沈家有那么多的钱,还救不出我的儿子!”
沈老夫人怆然地想,这似乎不是银子的事,她看着沈夫人在哭,就说道:“玉浓这是在怪我呢!”
“怪您,为什么?”沈夫人说道,抬起脸来。
“怪我不救他啊,他那样聪明,我实在是不该让七巧去,他那个孩子准是料到了我的想法,所以,玉渊去,他才说出了这番话来,是在埋怨我啊,我这个孙儿啊!他不知道,不是奶奶不救他啊,是实在是,无能为力啊……”沈老夫人说道:“那天,皇甫来,只要叫皓月走,我就应该料到的,连尚书大人都认为没救的,我们,只能白费力气了……”
沈夫人软了下身子,扑过来,扑在沈老夫人的榻下,“娘,真的没救了吗?”
沈老夫人摇了摇头,无力地想说什么,但是,沈夫人立即大哭起来,让他不禁也心痛起来,这些年来,不论经历什么,她都不曾这样的无力过,就算是当年,儿子突然的离世,她也没有这样的绝望过。
可是,就在她也落下泪来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当年,沈老太爷弥留之际,除了说了那句,沈家太繁盛,恐不是好事之后,曾经,拉着沈老夫人,用力地从枕后拿出一个锦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