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洗澡吧哥,我换件衣服下楼买点吃的。”
“不着急,我还不饿,你洗完再去吧。”我径直进了正对着门的大屋,那里曾经是姑姑的房间,也是这个家里唯一招待客人的地方。
屋子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那木床上依然铺着那条洗得褪了色的床单,床头的写字台上那老台灯已经老得再也直不起来腰,窗台边的那个梳妆镜也已经斑斑点点的花了镜面。
物是人非,这屋子里的一切依旧陪伴着这所老房子,女主人却再也不可能回到这里了。
写字台的玻璃板下仍然压着那些我看过无数遍的老照片,今天再看到时,不知怎么却显得格外亲切。
人或许都是在失去一些东西时才更能珍惜身边的一切吧。我将一张我小时候和爷爷、姑姑一起照的黑白照片抽了出来,一边仔细的端详,一边从记忆里拼接着那时的光景。
“哥,我都需要再买点啥?”表弟已经冲完了澡,换了身衣服,也递给我两件他的衣服。
“你去打包两个我姑爱吃的素菜,再买点杂粮就行,咱俩待到七点多钟把那个纸梯子和纸烧了,然后摆上米和菜就去我家住,明天你回来收拾就成。”
“好嘞哥,那我去了。”表弟并没有马上离开,他一边答应着,一边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首饰盒。
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我上班头一个月给她买的礼物,我用半个月的工资在首饰店里给她买了这个玉镯子。我姑高兴地不住嘴地夸我长大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镯子重新放进首饰盒里。说这是她这辈子得到的最值钱的礼物了,一定要小心放好。那时的我还大言不惭地夸下海口要买更好的礼物给她。
“我妈说这个她戴不了了,让我把它给你,留着给我未来的嫂子戴吧。”表弟将首饰盒塞进了我手里,快步走出了屋子。
我轻轻地打开那个依然保存如新的首饰盒,把那个玉镯慢慢地攥在手里摩挲。
我曾经把姑姑视为我最最亲近的人,将她视为妈妈一样的希望看到她美丽的笑容,可这几年我甚至连一通电话一个短信都懒得发了。
我信誓旦旦的说要照顾她,要养她老,可在她病重的时候却没都能够守在她的身边,甚至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珍惜。
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呀!我冲进了洗手间,打开了淋浴,放肆地大声哭泣。
人为什么总是要在失去后才追悔莫及呢?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任由冰冷的凉水冲走我的泪水,我好像哭的并不是死去的姑姑,更多的哭的是我的生活,这操蛋的生活,浑浑噩噩的生活。
当开门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我已经重新坐到了床边,抽着烟摆弄着手里的镯子。
哭并不意味着改变,生活再操蛋还是得让它继续下去,掉在地上的是烟灰,闪烁着亮光的才是下一口的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