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要不我来吧。”身后的老男人伸出手递过来一百块钱。
“给我姑烧纸的钱我还有。”我一边扫码付款,一边没好气的顶了一句。
“我这也没零钱找你,还是手机转账方便。”大娘笑呵呵的给我打着圆场。
“大娘您再帮我准备一份,我一会儿再来取。”我将跟前的一堆袋子领起来,转身自顾自的朝烧纸的地方走去。
假悻悻的,早干嘛去了,我不来连点烧纸都不买,来看死人也这么小气,等一会烧纸的时候非叫我姑姑常去看看你们一家三口。
表弟手里拿着个小石头牌位已经等在了那里,见我拎着一堆袋子过来,赶忙迎了过来。
那牌位上的照片居然是我姑姑年轻时候的小照片。那甜甜的笑容让我又回到了她领我赶集的那个时候。造化弄人,怎么就不能让这甜美的笑容多保持几年呢。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烧纸祭拜真的是死人对那些活人的一大考验,但凡不是绝对的至亲至近的人,真的不会顶着这浓浓的呛人烟雾进到这里外三圈的祭拜场里。
我那初次见面的弟弟先是嚷嚷着在外边烧了得了,见没人理他,又开始对老传统狠狠地吐槽了起来。
我们这的风俗是必须要找到逝者所对应属相的屋子,在屋里的祭台上摆上灵牌,然后在祭台边上的炉膛里烧掉祭司的纸钱元宝,最后把贡品也扔进炉膛里。
那娘俩显然没有和整天病病殃殃的姑姑达到至亲的地步,他们只是站在门口向已经烧得乌漆嘛黑的屋子里面张望了一下,就却步在了那里,那女人更是被呛得捂起了嘴和鼻子。
“姑姑,收钱了,大侄子给你送钱了。”我按照习俗一边烧着纸钱,一边絮絮叨叨地念叨着,据说这样可以让在地下的人早点收到烧掉的纸钱和祭品。
与其说是念叨给地底下的死人听,倒不如说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我本以为我会嚎啕大哭一场的,世上对我真心好的人去世了,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按理说我应该很难过的啊,可我怎么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啊,怎么内心麻木的连一丝难受的感觉都没有呢?难道我和门口那两个满脸不耐烦的人真的是一家人吗?
表弟倒是实实在在地在哭,“妈呀走好,妈呀多买点好东西的”振振有词地絮叨着。
灶膛里的烧纸越来越多,火越来越旺了,我看着祭台上的灵牌楞住了神,仿佛又看到了姑姑微笑着向我挥手召唤,直到突然蹿起的火苗燎到了我的手才缓过来神。
老男人关心地接过了我手里的棍子,继续将灶膛里的烧纸烧完,门口的娘俩则幸灾乐祸地撇起了嘴。
几个人终于灰头土脸地走出了祭司场,那娘俩更是像借到了两条腿一样疾步走向停车场的方向。
老男人倒是不好意思也这样匆匆而去,站在我跟前满脸关切的看着我被燎到的手。
“我要给我妈和我姐也烧点纸,你要一起吗?”我最讨厌这种满脸的假仁义了,直接将了他一军。
还没待他回答,一辆奔腾B50开了过来,那女人从副驾上向老男人不耐烦地叫嚷了起来:“还走不走了,磨磨蹭蹭地要住这啊。”
老男人犹豫了一下,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他的答案,他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车里,一家三口就这样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