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他这个年纪,却也不肯承认自己老了,没精力了。
“陛下身体却是向来康健,可自从南地瘟疫之事,恭王殿下便落下了病根,府中也无子嗣……至于齐王……若那许家不姓许,或可再徐徐图之,可事实并非如此。”袁知恒语气激愤,随性将层用来粉饰太平的黑布给掀了。
皇帝确实老了,不仅身体老了,这脑子也老了,变得多情变得优柔寡断,若他那怕还有年轻时候对付皇后家族的半分魄力,这许家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皇兄,请听臣弟一言,”裕王缓缓开口道:“你知道臣弟素日里很少理睬这些俗务,可寺里的那些大师们着实是可怜呐。臣弟年轻时候在外头杀伐征战,老了学皇兄的典范,也常去寺里参禅礼佛,总觉佛门圣地不容玷污,如今却没想到有人打主意打到佛爷的身上了,这可是大大的不详啊!”
若说这世上有谁最了解这老皇帝,他的亲生弟弟裕王自然算得一个。
“裕王的意思是……”皇帝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
“皇兄,人都说打江山不容易,可咱家老祖宗那会坐上这江山,那可是因缘际会,天时地利呀。”裕王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前朝皇帝子嗣稀少,无人为继,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在一众小心翼翼跪地的小辈中,瞧见一个在袖子里藏着鸟雀玩耍的,又见他模样俊俏问了几句脑子也算灵活,便指了指,就他了。这玩鸟少年便是他们的老祖宗,这皇位接的多少还靠了些颜值,总之是十分的顺顺利利。
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所以说,这佛爷不可得罪啊!”裕王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
“罢了!”皇帝摆了摆手,叹了口气,也不惜的搭理那归唐两个胆大包天的,转头对袁知恒道:“既然你这般爱折腾,许家的事……便交由你办吧,我倒要看看你小子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皇帝这句话说出口,众人皆是大喜。他们今日将这些证据呈现到御前,倒也没想逼皇帝当场就下令查办许家。毕竟许家树大根深,若是轻易拔除,说不准是要撼动国本!
“臣,谨遵谕旨!”袁知恒郑重跪拜行礼,这事可非同寻常之事。
四人出了御书房,归唐二人皆是难掩兴奋,他们没料到皇上竟将此事交由袁知恒去做,世人都知皇帝对袁知恒宠信有加,如今可见却是不假。有此基础,再加上他们兄弟六人同心,对付许家,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他们六人,可都非昔日的吴下阿蒙了!
“哎,真是被你们害惨了!”裕王擦了擦汗,想了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总有种被袁知恒给拐骗了一样,本想做个闲散王爷,如今也被拖进了这事之中,当真是失策啊失策!
“是裕王爷心怀天下,不忍见许氏之人只手遮天坑害百姓蒙蔽圣上,”袁知恒认真道:“若长此以往,许氏必然会成为第二个王莽。”
“你倒敢说!”他这话将裕王爷惊了一个趔趄,哼哼道:“怕了你了怕了你了。”
一边摇头,一边心里道:“怪不得他家里那俩小子对姓袁的这师父这般的回护喜欢呢,不对!他家那秘密,究竟是不是那俩小子给他透露出去的!?”
这样想着,裕王爷立即便跟踩了脚的兔子似的,回去裕王府不由分说拿了藤条将两个不孝的儿子各抽了十几下,这方才解了郁闷。
六月十九,观音菩萨诞日。
点翠与南平郡主相约城郊的观音庵,诚心上香,祈佑家人安康,业障消散,佞臣早日伏法。
袁府之中,“怀了三月身孕”的秦卿卿与身边的丫鬟道:“给皇贵妃娘娘去信,就说袁府一切正常……”
想了想,嘴角弯起一丝嘲弄之意:“等等,将孙姨娘与府中护院有私,也写上……”
“……”丫鬟惊讶半晌,终是不敢违抗她的命令,低头写了起来。
这些信件,自然是要先经过大人与夫人之手,才能传到许皇贵妃的手上的。
这些日子里,小丫鬟是真正知道了这位夫人是多么的可怕,她人很少会踏足她们的院里,但是不管她们做什么小动作,耍什么小心机,她都能知晓。
她又不会狠狠的处置她们,反叫人担惊受怕,那种未知的似钝刀子一样切割着人心,十分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