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把她扔出去,饿她几日,”冬哥不过十岁,倒是随了他爹娘一肚子坏心眼儿。
“这……”月英犹豫,这大冷的天儿,冻死了咋办。
“打成那样儿都死不了,还能冻死了?”钱老四家的没好气的说。
月英便不敢再做声了。
点翠被扔了外头去的时候,正好下去了雪。到了半夜,雪越积越深,她被冻醒,打了个喷嚏才发现在自个儿躺在雪窝子了。
点翠从冷梆梆的地上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走,到了家,发现门已然关的紧紧的,任她怎样敲,怎样喊,都没起来一个人。
有雪的夜晚,天上几颗星子尤其的亮,地上也比素日里都要明亮些,天地间也比素日更寂静寂寞些。点翠站在门外,一阵风卷起了地上的雪花顺着她袄子的袖口钻进了她的肌肤里,袄子上补了补丁,针脚歪歪扭扭,这是她被打断腿之前缝的。
天地很大,也很寂寞,点翠今年不到十四,这紧紧闭了房门的,不是她的家,也是她的家。有的时候她心里也能感觉到一点点甜,比如月英塞到她嘴里一颗糖,比如钱老四砍了歪脖柳树给她作一根拐棍儿,又比如钱老四家的拿出旧时衣裳说我给你改小了穿……
雪停了,风没停,混着泥气和水汽的风,直吹得点翠鼻子发酸、眼睛发胀,她不再敲门,又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村东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