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刚一起身,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复又倒了回去。
“小丰子?”
陈老伯上前,立于帘子后面,语带担忧道:“可是身子还是不适?”
“头头晕咳咳咳”
姚子碧捂着发烫的额头,咳嗽不停。
“头晕?”
听闻此话,陈老伯随即撩开帘子,一个箭步,窜至姚子碧的床边,抬手摸向其前额。
“额你这是着了风寒之症啊!谁叫你昨晚不将头发擦干便就寝。”
“咳咳那那咋办?”姚子碧虚弱地问道。
“咋办?歇着呗!”
语毕,为姚子碧掖好布衾,又将窗户关严之后,才转身离去。
“陈咳咳”
姚子碧想唤住他,让他莫要去请大夫,自己睡一觉便好了,免得自己的女儿身被大夫发现。
不过,陈老伯的步子迈得很大,很快便离开了房间。
“哎我这是假病成真矣。”
“千万别请大夫啊!”
怀揣着这种担心,姚子碧再次昏睡过去。
“碧儿呀,快来尝尝咱们姚家的姚子雪曲。”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到了姚母的声音。
“碧儿还小,给她喝啥酒啊!”姚父急忙阻止。
“我要喝,我要喝咱们家的姚子雪曲。”
姚子碧甩着小短腿儿,屁颠屁颠地跑至姚母跟前,踮着脚伸着脖子,并耸动着小鼻头,努力地细嗅着杯中的酒香气。
“我们姚家的孩子,天生便能饮酒。”
姚母嗔了姚父一眼,便蹲下来,将斟满白酒的杯子递与了姚子碧。
“嘶好辣好辣!”
轻抿一口后,姚子碧便被辣得来直伸舌头。
“就只有辣吗?”姚母笑着问道。
“唔”
姚子碧俯首,又尝了一口,并拿舌尖于口中来回搅动,似品余味,“还有甜。”
“娘,咱们的酒是甜的。”
姚子碧轻拍着小手,兴奋而语。
“还有呢?”姚母又问道。
“还有”
姚子碧抬手戳着自己的下巴,皱起了小眉头。
“香!还有香,咱们的酒可香啦。”
姚子碧搓着小手,眉欢眼笑。
“没错!”
姚母轻抚着姚子碧的头,说道:“咱们这姚子雪曲,源于唐代,起先啦,叫重碧酒,意思是重复酿造贮存后的老酒。”
“当初,诗人杜甫从嘉州今乐山乘船顺岷江抵达咱们宜宾县后,当地的官员杨使君为表达喜迎之意,便在东楼设宴,并以当初宜宾最好的名酒重碧酒款待。在喝过咱们这儿的重碧酒后,杜甫有感而发,便挥毫写下了宴戎州杨使君东楼。”姚父补充道。
“那岂不是与黄公一般!当初黄公亦是喝了咱们家的姚子雪曲,这才写下了安乐泉颂。”姚子碧急忙道。
“哈哈咱们碧儿记得可真清楚。”
姚母随即将其抱起,笑着夸赞。
“胜绝惊身老,情忘发兴奇。坐从歌伎密,乐任主人为。重碧拈春酒,轻红擘荔枝。楼高欲愁思,横笛未休吹。”
姚父将酒杯中的白酒一口饮尽之后,便将这首宴戎州杨使君东楼缓缓吟出。
“咱们宜宾自古以来,便盛产荔枝,因而,到了宋代,这重碧酒便被命名为荔枝绿。”姚父又道。
“荔枝绿?可是用荔枝酿的酒?”姚子碧好奇道。
“不全是。”
姚父摇了摇头,说道:“这荔枝甜郁芬芳,多汗可酿酒,在咱们宜宾县,确实有以荔枝酿酒的习惯,不过啊,这宋代的荔枝绿其实多以粮食酿制而成的。”
“为何?”姚子碧不解。
于她而言,这酒名儿便应当与酒本身有关系,譬如姚子雪曲,就代表着姚家人酿的美酒。
“黄公有首荔枝绿颂,曰王墙东之美酒,得妙用于三物,三危露以为味,荔枝绿以为色,哀白头而投裔,每倾家以继酌,由此可见,这荔枝绿并不皆是荔枝所酿之酒,取此名,亦有酒色似荔枝之意。”姚父解释道。
“唔”
姚子碧点点头,似懂非懂。
“从宋代开始,大家便以粮食酿酒,咱们先祖姚君玉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只可惜”
说到此处,姚父忽然顿住,神情亦变得惘然若失起来。
“爹爹,可惜什么?”姚子碧轻声问道。
“只可惜,真正的姚子雪曲已然失传,咱们酒坊里酿出的姚子雪曲,只是范水模山罢矣!”姚父沉重道。
“为何?”
“为何呀?”
“小丰子!小丰子!”
“爹爹,为何?”
“啊!”
姚子碧一睁眼,便对上了陈重曲那双溢满担忧的眸子,遂吓得一怔,舌头似打结了一般,磕磕巴巴道:“少少东家?”
“小丰子,可是着了梦魇?”
陈重曲抬手,摸向了她的额头。
“是是吧。”
姚子碧将身子慢慢地缩进了被窝里。
“那为何你一直在喊姚子雪曲?”陈重曲又问道。
“有有吗?”
姚子碧闪烁着目光,微微将脸别开,不敢与陈重曲对视。
“咚咚咚”
除此外,她的心跳如擂鼓,亦响个不停。
她紧攥着胸口的衣襟,心慌意乱,只是不知,是因着心头的秘密怕被陈重曲发现,亦或是害怕与陈重曲靠得这般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