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自个儿去买吗?怎得又使唤上我来了?况且,店里又不是没有其他伙计!
于心中腹诽一番后,姚子碧又飞快地瞅了一眼尹升那张惊诧脸,随即垂首拱手,“我这便去。”
语毕,不待二人反应,一个箭步上前,从董老手里夺过那两银子后,便缩着低着头朝外面跑去。
“姚”这不是姚小娘子吗?
望着姚子碧健步如飞的背影,尹升笃定,他没认错人。
“这是咱们酒坊新来的酿酒工,蛮勤快的。”手脚亦很快呀!
望着原本还攥着一两银子,现下已然空空如也的右手,董老扯了扯嘴角,哑然失笑。
“酿酒工?”尹升凝眉。
应当是少奶奶才对啊!
“是呀!似乎是蒸煮工。”董老点头道。
蒸煮工?
尹升搓了搓指尖,垂首寻思稍许后,随即起身,对董老道:“我出去随便看看,一会儿回来。”
“好嘞!”
董老随即躬身拱手,笑脸相送。
“姚小娘子!”
步出酒铺后,尹升四处寻找姚子碧的身影,最后,在孟氏饭馆的门口,将其唤住。
“尹”
姚子碧朝店内瞅了一眼,发现并未有人朝这边张望时,才急忙向尹升行去,并拽着他躲进了附近的犄角旮旯里。
“姚小娘子,你这是”
看着姚子碧这身短衣男装,尹升皱眉,不知当如何问起。
“哎说来话长。”姚子碧叹气道。
“那你长话短说。”尹升随即道。
“额”
姚子碧挠了挠头,又拽了拽袖口,才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与了尹升。
“既然你不愿履行这门婚事,那离开便是,又何必女扮男装,混进酒坊做工?”尹升凝眉道。
“你不明白,我有我的苦楚。”
姚子碧摇摇头,不猧一声不魀ga四声,似有难言之隐。
“是不是没有去处,所以才屈身于此?”尹升又问道。
“嗯,这是一方面。”姚子碧点头道。
“那另一方面呢?”尹升追问。
“我我不能说。”
姚子碧又摇了摇头,为难道:“我们姚家与这陈家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约定,所以,我留于此处,亦是为了守约。即便我不愿嫁与那陈重曲,但这个约定,却是要遵守的。”
姚子雪曲的配方迟早要合并,只是,看以哪种方式罢矣!
“那好吧。”
凝视着姚子碧的面庞少顷后,尹升才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若是你遇上什么难处,定要告与我,我就住在”
“鼓楼街32号对吧?”姚子碧笑着说道。
“呵呵你呀!”
尹升堪笑堪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轻点了一下姚子碧的小翘鼻。
男装的姚子碧,愈显娇憨,令人心生疼惜。
“倒是你,怎得大老远的跑来这儿买酒喝了?”姚子碧好奇道。
“寻香而至。”尹升莞尔道。
“寻香而至?”
来宜宾县安顿好后,尹升便开始四处打听,并物色着当地较为有名气的酒坊或酒铺,一边寻当地美酒来品味,一边学习着当地人的酿酒工艺。
作为姚安原住民,尹升算是喝着土家烤酒长大的,以为这便是世间的琼浆玉液,殊不知,在他品味过浓香白酒之后,才发现,山外有山,好酒无数矣。
随着白酒工艺的发展,姚安县陆续出现了不少酿制白酒的酒坊,不过,因着酿酒人的手艺不同,这白酒的口感亦是良莠不齐。
某日,在与友人行“酒筹花谱”之乐时,一名半醉半醒的友人忽然提及了消失已久的姚子雪曲。
“花时同醉破春秋,醉折花枝当酒筹。”
那人摇晃着手里的春花,呢喃道:“若能品得安乐泉,掷去千金又何妨!”
“哈哈你怕是醉了吧?”
“这泉水又不是瑶池琼浆,怎会值千金?”
听闻此话,众人皆嬉笑打趣,尹升亦是笑而不语。
“安乐泉,那可真能与这瑶池琼浆相媲美。”那人随即道。
“安乐泉?这名儿似乎有些耳熟。”有人道。
“可是黄庭坚笔下那首安乐泉颂里的安乐泉?”另一人问道。
“没错!”
那人点点头,直起身子,又抹了一把脸,才对众人道:“据闻,当初黄庭坚写下这首诗时,便已然折服于那姚子雪曲的惊世美味之下。可惜姚家忽然就这么杳无音讯了,连带着,这姚子雪曲亦随之消失于世。”
说到最后,双眸变得黯淡,神情亦是颓然。
“姚子雪曲真的这般好喝?”尹升好奇道。
“岂止是好喝呀!正如黄庭坚所言:姚子雪麴,杯色争玉。得汤郁郁,白云生谷。清而不薄,厚而不浊”
随后,他便吟诵起安乐泉颂来,那也是尹升第一次知晓这首安乐泉颂的整首诗文。
“所以,你才会来宜宾县,想寻得消失已久的姚子雪曲,对吧?”姚子碧轻声问道。
“也不算是。”
尹升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那首诗,只是开启了我对白酒认知的大门,以及对浓香美酒的想望。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学习白酒的酿造手艺,然后,可以带着这份手艺,回到姚安,在自己的家乡开设一间白酒酿造的糟坊,将正宗的白酒酿造工艺发扬光大。”壹号xs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