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左右。”
“那如何判定,这润料就润足了呢?”姚子碧好奇道。
“润料时,需边泼边翻造,像这般”
说着,三清便唤着那名学徒一道,为姚子碧示范起来,“让麦粒表皮均匀吸水,而后,传拢成堆,待到麦粒表皮柔湿收汗、内心带硬、口咬不粘牙,且最终听到干脆响声时,方能完毕。”
“让我也来试试。”
姚子碧又将衣袖往胳膊上推了推,雀雀欲试。
“呵呵”
三清稍稍让开,给姚子碧留了个位置,而后,三人便一同润料。
“呼看似简单,实则不易。”
一个时辰后,姚子碧将小帽脱下,以衣袖擦拭浸满汗渍的额头。
“来!喝点水,歇一歇吧。”
三清倒来一碗水,递与了姚子碧。
“多谢!”
姚子碧笑着接过,一边喝水,一边看向酒窖内其他工序的进展情况。
晒堂那边,大米正与另外三名学徒一道,正将收购的粮食清洗干净,进行晾晒。
这是一个体力活,虽无需太过用脑,但亦要心细,因为粮食的干净与否,决定着酒的成色。
譬如,姚子碧之前买的那壶烤酒,酒色浑浊,多半便是这道工序做得马虎所致。
大米虽然话多,但在做事的时候,还是很认真谨慎,且寡言少语。
随后,她又看向陈老伯那边,发现他们依旧配合默契,井然有序,遂莞尔一笑,便朝负责指挥学徒发酵的小米望去。
这几日,她与小米接触得最少,对其亦不算太熟,因此,便乘此机会,悄悄观察其做事来。
小米平时不爱说话,但在指挥学徒做事的时候,却是喋喋不休,一会儿让他们搅拌的时候注意均匀、一会儿又让他们入窖池的时候注意轻重忙得热火朝天。
“少东家?”
最后,姚子碧才寻着天锅找去,想看看陈重曲怎么蒸馏摘酒。
前几日,陈重曲总是忙上忙下,并未在天锅旁待过片刻,现下,因着沈家酒楼加单,他在巡视完酒窖内的各道工序之后,便立于天锅一旁,蒸馏新酒。
两名学徒将窖池发酵过一些时日的老熟酒母取出后,小心放入天锅内,待陈重曲亲自蒸馏。
此时的酒母,酒精浓度还很低,需进一步蒸馏与冷凝之后,方能得到较高酒精浓度的白酒。
基座上架着巨大的天锅分上下两层,下面的锅里装酒母,上面的锅里装冷水,基座上燃薪烧火,蒸煮酒母,而含有酒精的气体会被上面的冷水冷却,凝成液体,从管道流出,流出的液体便是蒸馏酒。
此乃酿酒工艺中的最后一道工序,也最为复杂,若是火候要把握得不好,兴许会“满盘皆输”。
陈重曲守着天锅,计算着火候,并指挥着学徒加柴、加火。
雾气绕绕,将其面庞半遮半现,尤显朦胧,而初酒的香气亦随着白雾四溢而出,微酸夹甜。
得汤郁郁,白云生谷。
黄老诚不欺我也!
望着陈重曲那张隐藏在“白云”之后的俊朗面庞,姚子碧忽觉醉意。
“小丰子,歇息够了吗?”
稍许后,三清的声音唤回了姚子碧的神志。
“啊?够了,我们继续吧。”
随后,三清便带着姚子碧开始破碎。
此道工艺的最难之处便是烂心不烂皮,要让皮呈片状,心呈粉状,好似一朵梅花辦,方算成矣。
姚子碧之前只听闻过,未曾上手做过,因此,刚一上手,便寻不得法,或是粉碎过粗,使得踩曲难以成型,粉料内部吸水不良,造成曲胚不易保水又或是粉碎过细,使得曲胚水分不易散发,品温高、降温慢,易于烧心。
“好难呀!”
半个时辰后,面对自己的失败品,姚子碧痛心疾首,深感浪费不已。
“没事,慢慢来,我刚学那会儿,还不如你呢!”
三清笑了笑,抬起手,想轻拍一下姚子碧的肩膀,以作鼓励,不过,待见其嘟嘴皱眉的娇憨模样后,遂讪讪地将手放下,红晕再起。
今日怎得有些燥热啊?
在衣裳上擦拭了一下手心的汗渍,三清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再次靠近姚子碧,将自己的“破碎”心德告与了她,并一边说,一边比划。
姚子碧胜在悟性好,从三清那里学得精髓之后,便复又开始进行破碎。
“快看,是不是梅花瓣儿?”
指着自己的得意之作,姚子碧朝三清招了招手,欣喜若狂。
“嗯,不错。”
三清点点头,笑着赞许。
“咦他为何不来破碎?”
姚子碧忽然发现,刚刚那名学徒并未参与破碎,而是复又润料去了。
“咳!”
三清附于姚子碧耳畔,轻声道:“这破碎之法传内不传外。”
“诶这么说,我算是你的自己人咯?”
听闻此话,姚子碧笑得愈发得意。
“是是!”
三清垂首点头,红晕更甚。
唔今日酒窖内的气温,似乎比平日里高出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