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女人带着柔媚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后门外的几人听见女人的问话却露出了恐惧之色,哆嗦着走进门内,“扑通”一声跪地求饶: “妈妈饶命!有人从我们手上把人救走了,那人有点手脚功夫,我们敌不过……” “没用的东西!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被叫做“妈妈”的女人冷着脸骂了他们一句,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秦公子,我的人不中用,没把人带回来。今天您大概是看不到我说的难得一见的绝色了。” 闻言,她身边坐着的男人流露出失望之色,不满道:“詹娘,你这不是耍我吗?亏我还特地在这等半天,喝了一肚子茶水;结果你轻飘飘的一句‘没把人带回来’,就想把本少爷打发了?!” “那秦公子你想要如何?这人没带回来我也没办法。”作为红袖招的老鸨,詹娘一眼就看出这位流连酒色的伯公府秦公子想要什么,只是……她妙目一转,故作为难道。 “若是你让云琴陪我几日,这事就算过了。”云琴是红袖招的花魁,一月也就只接两次客;秦之文即便是伯公府的大少爷,也没能得到机会做云琴的入幕之宾。如今詹老鸨主动开口,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个好机会。 詹娘娇笑着搭上他的手臂:“当然可以。只不过这价钱可不能少,不然詹娘我可不好跟那些早就等着见云琴的老爷少爷们交代。秦公子你说是不是?” “本少爷还以为是什么事,不就是钱吗?你尽管说要多少,只要这两天让云琴陪我就行!”秦之文心神荡漾,顾不上多想就直接豪气地说道。 “秦公子真是爽快。”詹娘闻言满意一笑,扬声吩咐一旁的丫头:“二丫,去跟云琴说一声,好好伺候秦公子!” 她吩咐完,又回头对秦之文比了个手势,脸上笑意妩媚:“秦公子是知道我红袖招的规矩的。今晚云琴会在房间里等您,您可别叫她独守空闺了才是。” 目送着秦之文兴冲冲地离开,詹娘这才看向跪在地上许久的几人,脸色阴沉:“一群废物饭桶!滚下去领罚,然后把人给我找出来!老娘看上的人,还没有能逃得过的!” 那个小娘子有些小聪明,还知道在脸上弄些东西扮丑,但是要糊弄过如她这般在风月场里打滚十几年的老鸨,还是手段太稚嫩了些。 詹娘寻思着那偶然碰见又留心看了几次的小娘子,即使粗布遮盖也掩饰不了的好身段,愈发觉得是个不逊于云琴的好苗子;好好培养,定能成为足以迷惑君王的祸水。 “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一定会尽快把人抓回来!”青肿着脸的几人忙不迭地应道,赶忙退了出去。 只是他们带着伤在西巷那边守了大半个月,也没有发现想抓的人的身影,自然又遭了一顿毒打。 …… 伯公府最近过得不大如意。他们本就是全靠着祖上传下来的家业和荫庇,才能过着有几十个奴仆伺候的日子,但是这么几代败落下来,原本的那点家底早就所剩不多了。 偏偏伯公府上下就没有一个真正有本事的,花钱倒是都大手大脚。伯公府大夫人这几日清算账本的时候,更是发现账面被支走了几万两白银,几乎是接下来伯公府一年的支出。 因为突然出现的空缺,伯公府就得过节衣缩食的日子了;这让他们一群养尊处优习惯了的人怎么能够接受?! 于是乎,原本还算关系不错的伯公府两房人就开始争吵起来,互相指责、推搡责任,谁都不愿意承认支走了那大笔银子。 听闻了伯公府最近的动静,邵景曜觉得还不够,便让谢军师想个法子,好好让那些伯公府的人没心思去烦不该动的人。 自从知道让人查到的那些事,他就觉得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便下了狠劲攻打嵘城。要不是谢军师劝住他,说于理不合什么的,邵景曜早就带人去伯公府,把那劳什子契书啥的都抢回来了。 所以,还不知道自己招惹上什么麻烦的伯公府日子越发不好过。 而另一边—— 自从打定主意做“漫画式”戏本子之后,沐宛宛就没有离开过庄子,在收拾出来的书房里开始专心写戏本,构思要怎么画;同时,她还要教小九怎么给自己打下手。 这一忙起来就是一个多月,连休息和吃东西都要见缝插针。所以不论是伯公府还是哪里的事,她们都不知晓。 幸亏事先准备好了那么多吃的用的,而且还有人不时带些东西过来,她们一个多月没出去照样过得很滋润。 这不,沐宛宛刚写完第一卷的最后一个字,推门出去,就看到那人在院子里劈柴火。 她很自然地去拿来茶水和汗巾,站在旁边等着,然后招呼男人喝水擦汗:“你先歇会吧。” 邵景曜先接过汗巾胡乱抹了脸上的汗,才拿起茶水连灌了好几大口。他随意得有点粗野的样子,沐宛宛却不觉得不修边幅,反而想到了在现代学会的几个词,不由得一下脸红耳热。 习惯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东西。明明刚开始她还很因为这人的强势冷硬、以及非要自己以身相许报恩的话而满心抗拒,可经过这一个多月来几次相处,她已经不自觉地接纳了这人出现在自己身边。 如今他就光着臂膀在自己面前,属于男人的浓重的味道拢在自己身边,沐宛宛也不会觉得厌恶抗拒,只是有点脸红。 邵景曜看着身前的人说了那么一句话就跑开,也没有气馁或是不高兴,回头把柴火都劈完了,才跟着走进屋里。也不说话,就站在旁边看着她作画。 尽管看不懂她在画什么,邵景曜也看得很认真,当然,多数时候他不是在看画。 “你们军中不忙吗?总是跑出来,你们将军没有意见?”沐宛宛受不了被那人一直盯着,忍不住停下笔,抬头看着他问道。 “忙。但是来看你,有时间。不会有意见。”邵景曜直白地老实回答了她的问题,没有移开眼神的打算。 沐宛宛闻言,俏脸不禁一红,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继续低下头画画,装作若无其事状。 见她低下头不说话不看自己了,邵景曜心里掠过一丝失落,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原先沉默时的严肃神色,声音低沉地说道:“接下来我的确会很忙。估计下一次来要很久之后。” 听到他这么说,沐宛宛手里的动作一顿,转瞬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画,嘴上随口应道:“好啊,本来你也不应该总是跑出来。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邵景曜沉默着没有出声,直到沐宛宛忍不住停笔疑惑地抬头;对上她那满含迷糊不解的双眸,邵景曜突然动了起来,几步走到她面前,动作果断地伸手揽上她的后背,用力将人扣到自己怀中,粗声粗气地狠狠道: “等着老子十里红妆娶你过门!不许瞎跑听见没?走了!” 像是害怕听到拒绝,他说完这几句话就松开沐宛宛,飞快地转身走了;沐宛宛看过去的时候,就已经看不见人了,只听到了马疾驰嘶鸣的声音。 “真是,谁答应你了……”沐宛宛小声嘀咕了句,眼角眉梢却漫上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平复了一会心绪,她继续低下头画画,偶尔看看小九做得怎么样,时不时教一下。 小九经过上一次的事,也不再对她与外男共处一室见面的事多言了;甚至有时还会在私下跟她说那人的好话。也不知道那看起来行事粗犷的男人是怎么收买到小九的。 接下来的一个月,沐宛宛果真没听到庄子前马鸣的声音,不过因为忙着做好第一卷的“漫画式”戏本子,她也只是偶尔才会想起那人。 这日,她终于做好了“画本子”,准备收拾下,带着小九去书舍之类的看看,顺便打听下有关叛军的消息。 “画本子”这个名字,还是沐宛宛自己灵机一动想的,觉得很顺口就这么用着了。尽管她对自己做出来的画本子很有信心,但还是有些紧张,怕书舍那些地方不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