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内三个金刚正要爬出洞口,望晨将翻开的《涅槃经》对准他们,顿时一片金光闪耀。她同时大声念到:“世间虚空!众生福尽,不善诸业增长出世。仁等今当速往速往,如来不久必入涅槃。” 三个金刚受金光所照,又闻经文,止不住地痛苦扭曲起来。望晨立马执剑,将三金刚斩杀于塔外。望晨附在塔檐上,听到顶层传来声声怒吼,想必就是那剩余五张壁画正在冒出新的金刚护卫。 望晨将经书展开成一长条状,用剑划开手臂,鲜血溅至经书上。她施“飞符”,停在塔顶之上,就将带血经书缠绕顶层外围墙壁一圈。 “破!” 望晨大喊一声。经书发出的金光愈发刺眼,直至变成冲天白光。一层顶楼瞬息崩塌,里头壁画、金刚自然荡然无存。 女尸有柔光护体,故没有被碎石压塌。望晨跳至女尸旁,看了看她手上的玉镯。此时白塔不停地震动,大有坍塌之势。望晨来不及多想,将女尸上的两个玉镯摘下,放进袖袋中。然后抗起女尸,飞出白塔。 七月初八,卯时。 塔外人听得震动声不断,便立即远离白塔附近。 青森三人却是十分高兴,因为这正代表着望晨无事。 白塔结界已除,扛着女尸的望晨一个飞跳,落至地面。她起身往前走,她后面则是正在倒塌的白塔。 鞑靼人见状,皆咧嘴大笑。鞑靼人首领走向望晨,望晨却停住,说:“你先放了他们。” 鞑靼人首领抛给身后人一个眼神,青森三人便放了。他们三人一来到身边,望晨就问:“你们怎么样?没事吧?” 青森见望晨浑身是伤,心疼地说:“你傻啊,你都这样了,还……” “我没事。”望晨微笑着。 这时,鞑靼人来取走女尸。鞑靼人首领说:“不愧是京营,连一个小小的把总都如此利害。只是……”未说完,他便阴阴一笑。四人隐约觉得事态不妙。 由于没了柔光防护,女尸已经腐化成骨。但鞑靼人却不以为意,将女尸包裹后,便骑马离开。 由于法力消耗过大,望晨交完女尸后就瘫倒在地。她意识仍清醒,但一时之间也难以行动。四人决定原地休整。 望晨眼神暗沉,压着声音地说:“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就不应该带你们来这里,让你们受伤,还让自己身陷泥沼。” 青森轻浮其肩,忙说:“不,是我的错。是我看错了,才会酿此恶果。” 玉茗和元助相视一眼,玉茗说:“我们是一体的。即使有错,也是我们共同的错,不是个人的错。有错,我们一起担着,一起改过。” 元助说:“对呀,现在我们可不能消极,我们还要亡羊补牢呢!” “嗯。我们得赶紧想办法解决此事。”玉茗思虑许久,说:“上一次是狼妖,这一次是白塔女尸,这些鞑靼人不惜代价夺取神力,莫非他们想进犯我境?” 青森问:“我不懂,他们不也会法术吗?为什么要夺取别物神力?” 玉茗说:“两千年前,神力降于中原,故中原人早习法,积淀较深。而当时未教化的番外人尚不能修行。而后,为保国安定,历朝历代都严控法术神力外流番外。尽管如此,仍挡不住神力泛滥与人心难测,渐渐地番外人也会了一些低阶法术。如今他们竟然懂得夺取神力这样的高阶法术,隐患极大。如果他们真的要攻打我们……” “万一我们猜测错误呢?到时就不仅是我们受罚这样简单了,而是两国和平现状遭到不必要的破坏。”元助说。 见三人陷入难题,望晨说:“这一次鞑靼人行动这么大,偏关不可能不知道。说不定他们早就知道了。只是他们真的用女尸攻打偏关,我们也脱不了干系。总之,我们得要赶紧回去。” 玉茗叹道:“马都他们牵走了,我们得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你们看!有人来了!”青森突然大喊。 四人望去,一人牵一马缓缓走来。 望晨笑说:“是梨姐姐!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梨姐姐。” 身着酡红襦裙的段梨雨来到望晨面前,笑说:“望晨,这么巧?” 在青森三人与段梨雨相互问候完之后,他们五人一同出发偏关城。由于望晨身子还虚弱,段梨雨便与望晨骑马前行,而青森三人则一旁步行。 途中,望晨便向他们讲起自己在白塔伏妖和素衣遇害的事情,众人听完既赞叹望晨法术进步神速,已达高境;又心疼她受苦受难;同时怜悯素衣,憎恶那些恶人。而望晨只叹人生无常,内心涌起一股消极无奈之绪。 玉茗怒说:“这世间怎么这么多可恨之人?幸好有神力,不然那素衣就白死了,而那些恶人就永远都得不到惩罚。” 青森却说:“可是魔化的素衣不也害了许多人吗?好比那些野狼,本自由自在,却因沾染神力而变成妖魔,最后被人斩杀殆尽。难道它们也错了?这本就是无妄之灾。” “这么能说是无妄之灾呢?” 两人一来二去,竟争吵起来。 元助赶忙拦下,说:“其实神力好比刀子,既能维护正义,同时也能助长邪恶。最重要的是我们如何运用并规制它。” 段梨雨却笑说:“可是神力并不完全等同于刀子。刀子为人类所有,那神力呢?本不该是人类所用。同样的,一直以来人类因神力而承受的恶果都是不该的。二则,以人类的本事,根本不可能规制神力。但是,现今人类用之不当,被反噬也是迟早。” 玉茗反驳说:“可是人类不也因神力而获得很多益处吗?凡事有利必有害,可是当下神力利大于弊呀。再则,如果人类放弃神力,指不定又会在大地上掀起多少风浪。” “哪里利大于弊了?明明。。。。” 青森话道。 青森三人又激烈地辩论起来。望晨听得头痛,便把脸埋在段梨雨胸间,企图隔绝外界声音。 段梨雨摸了摸她的头,对正激论的三人说:“好了,望晨需要休息,你们呀,回去再慢慢讨论吧。” 青森看了一眼段梨雨怀里的望晨,瞥了瞥嘴。 七月初八,戌时。 紫月如钩,冷风凛冽,夜幕下的大漠寂静清寒,唧唧虫响尤为响耳。寒意沁肤,望晨四人躲进毯子里,靠着篝火,一动不动。倒是段梨雨依旧潇洒地半躺着。她扔给青森一壶酒,说:“喝点酒,就不冷了。” 于是四人相互传酒,饮酒取暖。段梨雨见长夜漫漫无聊,便变出金叶琵琶,边弹边唱起一首不知名的小曲来。段梨雨的歌喉绝佳,细腻柔婉的声线,低吟浅唱中将这小曲曲调的轻快明晰,曲风的洒脱逍遥,展现得淋漓尽致。 望晨叹道:“梨姐姐的歌喉真真是天下一绝。” 众人喝了酒,五脏暖和,又有美乐助兴,皆喜笑颜开。 可是与此同时,偏关却不安宁。 偏关一处城墙之上,士兵正在交班。突然,一支箭冲上墙上。一士兵机智闪身,躲过飞箭,大喊道:“有敌袭!” 未及,五个黑影走壁而上,翻越城墙,袭击守兵。同时一发烟花箭直冲云霄,夜空中绽放出一朵黄色烟花。 三个守兵仓促应战,难敌身手了得的黑衣人,几番交手后便败下阵来,两伤一死。黑衣人们便迅速跳下城墙,潜入偏关。 城墙下高信芳领着一对骑兵即将赶到,对黑衣人进行弓箭射击。黑衣人们以法术抵挡,欲逃离却已被包围。几道光束飞来,黑衣人飞身翻滚闪躲,掩护一个背着一包袱的同伴逃离。 霎时,一声响雷将黑衣人们炸开。其中,那个背着包袱的黑衣人已经趁烟雾逃走。高信芳大喊:“快追!” 两个骑兵立即跟上,消失在夜色中。 高信芳参加查看现场情况,说:“情况紧急,剩下的人继续追捕,我回去禀告高总兵。” 说完便驾马离去。 总兵府内,高神珠正在检阅公文。 高信芳破门而入,大口地喘气,将方才之事告知高神珠。高神珠依旧一脸淡定,却说:“信芳,我说了多少次。要成大将,最重要的是纵然大敌当前,仍能镇定自若。你这个样子,将来怎么继承总兵之位。” 高信芳只低着头,应着。 高神珠说:“墙外人自是鞑靼人,他们常越墙作案,只需勤加巡逻,及早逮捕便可。” 不料,此时前方探子来报:“报告高总兵,前方探子监测到一队约五十人的鞑靼骑兵出现在单家沟附近,不过他们只朝北进发,并无南下。” 高信芳起身说道:“鞑靼人有此异动,背后肯定盘算着阴谋。二叔,我们不得。。。。” “信芳!” 高神珠斥道,“我刚才说完,你又忘了?还有在军营中,叫我高总兵。” 高信芳轻声地说:“是的,高总兵。” 高神珠让探子退下,对信芳说:“这半年多来,鞑靼人异动频频,只是从未靠近城墙。我已经派人紧盯行踪,又命关内士兵提高警惕。” 这时又一名探子来报:“报告高总兵,钦天监夜观天象,见城外昏天狂风,黄沙滚滚,雨土将至。” 高神珠轻皱眉,问:“雨土年年有,有何特殊?” 探子说:“此次雨土非比寻常,只见天边一团巨大的紫黑云雾横亘千里,那可是前所未有之景!” 高神珠忙问:“现在风沙到哪儿了?” 探子说:“快接近单家沟了。” 高神珠下令:“传令下去,全城戒严。一、通知各家各户做好准备,抵御风沙。二、通知出入关的弟兄们加强把控,任何异样人物不得出入关。” 探子领命后,便退下。 高信芳疑惑地看着高神珠,问:“这是为何?” 高神珠只说:“事都撞到一起了,哪有这么巧?你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去作?!” 高信芳回过神来,就说:“属下知道了。” 然后离去。 高神珠轻叹一声,抬头望着静美的夜月,心想:又是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