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晨他们回到百花山土匪巢穴后,便围坐一起,召开集会。 梅伯站起来,慷慨激昂地说:“大昭空启帝昏庸无道,宠幸宦官,屠杀良臣,天下不治。朝廷贪墨横行,刮尽民脂,赤地千里,生灵涂炭!权贵者垄断法术神力,用此镇压、奴役我们这些毫无法力的百姓,可怜天下苍生多少死于饥寒酷政!” 众人纷纷吼着:“对!那些狗官强征我家田地,搞得我家破人亡!” “税收一年比一年重,连口粮都要征!” “乡绅杀母夺妻,官府竟狼狈为奸!” “他们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怨声满天,人心沸腾。 望晨默默地叹了一句:“看来师父说的没错。” 梅伯示意大家静下来,说:“大业为重。十月,狗皇帝将会前往南海子狩猎。为保万无一失,我们明日就出发,提前过去准备。然后刺杀狗皇帝!一直以来,我们忍辱负重,假扮虎妖,盘踞山头,打劫官商,囤积资金,为得就是那一天,杀死狗皇帝!” 众人怒吼:“杀死狗皇帝!” 望晨听得瞠目结舌,她完全没想到他们竟有这番计划,脱口而出一句:“我去。” 刚好被身旁的童燏听到,他说:“向兄弟也去啊,那太好了。” 他示意大家冷静下来,牵着望晨走到前面,“大家,向兄弟愿与我们一同前行。向兄弟出身官宦之家,法术武功了得。有他同行,如虎添翼!” 梅伯笑说:“那太好了。“他转向望晨,”向兄弟,今日梅某出言不逊,还望见谅。” 望晨忙说:“没事,其实我呢。。。。” “现在大家欢迎向兄弟说几句吧!”梅伯并没理会望晨的话语。他左手一出,示意望晨上前,跟大家说话。 望晨骑虎难下,唯有硬着头皮上,她振臂一挥,说:“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刺杀狗皇帝!” 伴随着持续不断的鼎沸的人声,望晨是又急又忧又惧,急的是事发突然,却无良策;忧的是他们这群人的安危;惧的是万一他们事迹败露,青森、元助他们也难逃责罚。 “但是!”望晨一喊,全场都安静了。她继续说:“据我所知,狗皇帝外出狩猎都带着亲军和京营的一等一的高手,我们又不会法术,恐怕难以接近狗皇帝啊。不如。。。” 梅伯笑说:“这点,我们当然知道。所以我们选择乔装打扮,悄然潜入南海子狩猎场。偷偷接近狗皇帝,然后暗杀他!” 童燏也说:“向兄弟不用担心,为此我们还准备很多刺杀计划。例如:在他食物里下毒、偷袭他并一剑封喉。” 望晨彻底懵了,半天只说了一句:“啊?” 梅伯对大家说:“时间不早,大家赶紧回去,收拾好东西,明日卯时出发南海子!” “好!”众人响亮地应着。 望晨只能默默在心中叹气,想:这回是真糟了。 十月初四,梅伯、童燏一干人往东出发,前往京城南郊的南海子皇家狩猎场。当然,昨晚收到望晨消息的青森三人也一路尾随他们。 他们行了半日,在一处野外暂停休息。 童燏见望晨一脸闷闷不乐的,就把自己手中的馒头递给她,问:“是不是很饿?” 望晨挤出笑容,说:“我不饿,我只是。。。。” “我知道,你很紧张。其实我也是。” 童燏对望晨眨了眨眼。 望晨可无心理会他,她突然想起青森他们就在附近,便想与他们交会。她假意出恭,跑离部队。 她跑了很久,直到梅伯的人无法发现她为止。她跳上一棵大树,而青森三人早已躲在密枝里等候。 青森显然很急躁,问:“这可怎么办啊?无论他们成功与否,我们都脱不了干系。死了死了。。。。” 玉茗翻了个白眼,说:“唉,你至于吗?事情还没到那种程度,就在这里呼天喊地的。” 元助止住玉茗,并对望晨说:“任乔副将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 望晨思索着,说:“很好,他们最好永远不要知道这件事。我会拦住他们不去南海子,不刺杀皇帝。” 青森无奈地说:“可是你昨晚不是劝过了吗?没用啊。” 望晨绕绕头,说:“现在就是头疼这个啊,怎么劝都不行。” 玉茗说:“干脆这样,让青森、元助抓住他们,望晨你就假意打不过青森、元助。然后将他们送进官府。事情就解决了。” 望晨又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视死如归,到那时,他们真的跟你们拼命怎么办?又会有人死了。” 她扶额沉思。 青森耸了耸肩,说:“说了那么久,最好的方法就是劝阻他们。” 望晨紧握拳头,说:“一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劝阻他们的。你们放心,这几天你们继续跟着我,注意不要暴露自己,也不要轻举妄动。” 说完便跳下树,跑去休息地了。 玉茗看着她的背影远去,说:“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望晨很久就跑回了休息地。童燏见她面如土色,关心地问:“你没事吧?你脸色看起来很差。” 望晨只摇摇头,说:“我没事。” 这时,梅伯起身说:“休息完了,大家就动身吧。” 而后,他们继续赶路。只一日时间,他们就达到了南窑乡。当晚,他们便在野外扎营休息。 夜幕里的朗月稀星恬静地注视着望晨,草丛中成群的萤火虫起舞飞扬,萦绕在营地周边。 躺在帐篷里的望晨无心睡眠,只好起身,外出散步。没走两步,就遇到了静坐的梅伯。他背对着望晨。 望晨慢慢靠近梅伯,支支吾吾地说:“梅大哥,其实我们。。。。”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梅伯并没有回头,“你是想问有没有更好的方法。那我告诉你,没有。” 望晨一愣,无法回答。 梅伯继续说:“空启帝鲜少出宫,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望晨说:“一定要这样做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再来,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梅伯淡然一笑,说:“我曾是一名七品小知县,却因忠直谏言而被迫害革职,终落得个铛锒入狱、妻离子散的下场。后来我杀死狱卒,越狱而走。我的兄弟们个个都是如此,我们还没能逃出国土,就会被捕处死。正如你所言,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 望晨劝道:“可是死也要死得有价值啊,你们这样等同白白牺牲,值得吗?” 梅伯说:“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我和我的弟兄们都坚信着。” 他侧过脸,看了一眼望晨,“你还是不懂。我们已经无法回头,无路可走。纵然这世上有更好的路,也不是你能选的。摆在你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难道说,你现在所走的路是你真心选择的?” 望晨一怔,犹如一道响雷贯穿全身。 而后几日,望晨跟着他们前行。通过日常互动和观察,她发现这群人相互护持关爱,彼此胜似家人;又见他们待自己又那样亲切,同情、感激、愧疚之情交杂于心间,让她喘不过气。此外她还要思索解决方法和那日梅伯之问,脑力不支。多方压力之下,她整人竟有些痴痴呆呆的,竟没发觉他们已经达到南海子。 十月十日,梅伯一行人正在去往南海子狩苑外的东红门村的路上。而远处高地上,青森等人正在监视着。 元助透过望远镜,细细查看着每个人的神情动作,最后停在了望晨脸上,说:“望晨这是怎么了?说好的劝阻呢?这么多天过去了,毫无动静不说,还跟着他们达到南苑了。” 青森听到,连忙抢过望远镜,盯着望晨,说:“望晨脸色好差啊。还有那个童燏怎么天天粘着她啊,好烦啊。” 玉茗一把夺过望远镜,用它看着梅伯,说:“望晨这么当然有她的道理。相反那个梅伯一脸自信,看来我们得赶快想办法,务必阻止他们进入南苑。” 当晚,众人在东红门村外扎营休息。东红门村离南苑行宫不足几里。 梅伯召集大家开会,说:“刺杀不容有失,为保万无一失,明日童燏和向望晨假扮短工,潜入南苑行宫,了解行宫布局和狗皇帝的行踪。” 童燏喊道:“明白了。” 梅伯这么一说,望晨才觉悟到事情已经发展到此等严峻地步。她忙说:“明白了。” “望晨,振作点。你一定可以找到方法的!” 望晨在内心鼓励着自己。 十月十一日,卯时,童燏、望晨乔装好,在南苑东红门的必经路上埋伏好,等待短工队伍的到来。 不一会儿,一队十二人的短工队伍缓缓走来。童燏、望晨两人悄然上前,捂住最后两位短工口鼻,迷晕他们,再把他们快速拖进旁边的树林中,然后两人就若无其事地排在队伍最后。 队伍来到南苑行宫东红门处,两个门卫一一搜查各人身体,又数了数人数,方才放行。 巨型皇家园林的南海子狩猎场四周皆是围墙,有北大红门、南大红门、东红门和西红门四门。南海子地处低洼,泉泽密布,又有数条清溪流通其间。青草离离,草木繁荣,禽兽鸟鱼生生不息。 纵然风景绝佳,望晨也无心欣赏。 南苑猎场里修有数量众多、纵横交错的道路桥梁,差点童燏和望晨迷失在里头。此外,还有很多或金碧辉煌的宫殿衙门、或典雅幽静庙宇园林的建筑,着实让他们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