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里是什么样子呢。

黑暗。

四周都是茫茫然的黑暗。

曜仪奇怪自己竟然还活着，灵子化的死神身形刚被吸进黑洞里就被空间乱流给撕得粉碎，只剩下意识在黑洞里飘荡。

黑暗浓稠得叫人晕眩，明明目光所及都是一片黑色，偏偏能感觉到那黑色在流动扭曲，深深浅浅地静默着将人消磨殆尽。

她感觉自己似乎在没有尽头的虚无中飘荡了很久很久，久到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还活着，永恒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耀眼的白光，下一刻，意识控制不住地被扯进了白光里。

一阵头晕目眩，等四散的意识逐渐归拢后，曜仪挣扎着睁开眼睛。

……

“……你是谁？”

一片纯白刺得她习惯了黑暗的双眼生疼，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

来不及抹去生理性溢出的眼泪，向突然出声的地方看去。

看清说话的人后，曜仪面色错愕，倒不是说话的人长得有多么恐怖吓人，相反，小姑娘长得相当漂亮。

问话的女孩子双手抱膝蜷缩着身体，猩红色的长发披散在腰际，发梢微卷带着些许凌乱，像是艳丽的海藻在空中慢慢晃动，颤动的浓密眼睫下是一双金色的眸子，瞳孔转动间有黄金之河在眼底缓缓流淌。

女孩看起来只有14、5岁的样子，面庞还有些稚嫩，脸颊两边还有着没消退的婴儿肥，但已经能让人想象出长大后是怎样的绝丽。

女孩儿看着曜仪也是神色惊疑不定，这不能怪她，不论是谁，看见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身前的话，恐怕都是这个样子。

是的，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除了小姑娘年纪较小还有着少女时期独有的青春可爱之外，四枫院曜仪完全长开的面容带着极具攻击性的艳丽，锋利的、让人窒息的美貌。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回答她的话，曜仪缓步走过去蹲下.身体，眼神柔和地直视着身体不时颤抖的小姑娘，表达自己的善意。

紧了紧环抱的双手，小姑娘咬唇开口，声音小到近乎听不见，“我叫，华原曜仪。”

果然。

女人了然，看到对方的时候她就已经有所猜测，相同的容貌，现在又是相同的名字。

也不是第一次穿越的人了，平行世界这种事还是清楚的。

摸摸小姑娘的头，年长她不知道多少岁的女人眼中含笑，“我是四枫院曜仪，你好呀，另一个世界的曜仪酱。”

女孩瞪大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她，许久才明白过来，眼眶瞬间通红。

四枫院曜仪接住扑过来的女孩子，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小姑娘紧紧抓住她胸前的衣服，哭得声嘶力竭。

“呜啊啊……为什么……？”

“为什么啊！！”

“……杀了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

“我……”

她泣不成声，眼神涣散开来，深埋着的巨大而刻骨的恨意在她眼底汹涌上升，绽放出诡谲的恶之花。

女人没说话，只是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无声的安慰着，任由她发泄。

“我死了，反抗的时候被他们杀死了。”怀里的躯体不停颤抖。

“我杀不了他们！我能感觉到你很强，帮我杀了他们！！不管是身体灵魂还是其它的什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因为强烈的恨意和杀意，她的声音嘶哑，纤弱的手指一根根往里收拢，指节青白，尖锐的指甲仿佛攒住了对方的性命。

抬头望着她，小姑娘一字一句地说：“求你杀了他们，为我，为我的父母……”

“复仇！”

“好。”

*

睁眼，起身。

原本深蓝色的校服已经被血浸透，成了肮脏的黑色，头发也沾染上鲜血变得凝固成结。

四枫院曜仪醒来坐起身后，发现自己仰面躺在客厅地上的血泊里。

右手摸到脖子上的伤口，这么深，这是大动脉破裂了吧，全身上下都是伤口流出的血，整一个凶杀案现场。

行凶的凶手还在里间大声交谈嚷嚷。

“……都是你！抓了人下午就回去了，几个小时你都忍不住啊！？歌舞伎町那么多女人都满足不了你吗，还看上个没长开的。”说话的男人气愤斥骂到。

挨骂的男人不服气：“不是、谁叫这女的长得太漂亮了啊！就算没成年那张脸别的女人也比不上啊。”

“那现在怎么办，人被你给弄死了回去还怎么交差？难得的好货色。”

“这也怪不了我啊！我还没碰到她呢，那小娘们就疯得跟什么似的乱砸东西，一回过神那刀子就划脖子上了，我、我这不是一时失手嘛。”男人讪讪道。

“哎，也确实怪不到你，那张脸确实是，啧啧……”

“嘿嘿，是吧？我们回去这样说……”

“…………”

曜仪调动灵力覆盖在伤口上，让其慢慢愈合，站起来目光毫无波澜的盯着门背后的两个男人，像是看着两个死人，语气冰冷地吐出一句：

“渣滓。”

迈着无声的步伐走进右边的房间，她记得没错的话，房间里的刀架上放着一柄打刀。

是前身母亲从家里带来的陪嫁，可惜家里没人爱好刀剑，就一直放置在一旁。

静置在刀架上的刀有着黑色朴素的刀拵，刀柄上一片片菱形镂空里雪白的纹理清晰可见，刀鞘上缠着丝丝红色的线绳，手摁在刀柄上，绳结在空中轻轻摆动，用力拔出刀鞘，雪亮的刀刃反射出冰冷的锋芒。

是一把好刀啊。

曜仪在心中感叹到，右手持刃，悄无声息地站到房间转角处，等待那两个男人出来。

听着里间交谈声逐渐接近门口，她手指攥紧刀柄，在先推门而出的男人冒出头的一瞬间，从容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