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榕只觉心惊肉跳,为何会如此倒霉遇上这些人?观此六人其貌不扬,不是满脸戾气就是一脸凶相,在她看来都不会是甚么好人。 再瞧一眼那黑脸之人,这人自称认得冯婉,需得提防他些。回身到镜子前,仔细看了看原身的容貌:肤色微黑,方脸,圆眼,嘴唇有些薄,总体上还是很端庄的。 要不扮成个老太太,或者中年女子。 “小二,我来问你,今日这店里有没有二十左右的年轻女子入住?”那黑脸之人走过去笑问。 小二面对六人也不害怕,这店中平日来来往往多是他们这些人,因此笑道:“有两个。” “长甚么模样?” 那小二挠挠头,回忆道:“人太多,不太记得清了。” “那她们住在何处?” “都在二楼尽头拐角丙号房和丁号里。” 六人听了,相互使了眼色转身就向楼梯走去。 苏榕此时已装扮好了,幸而她来时全身脏乱,小二不大看得清容貌,现在又被自己打扮得丑了几分,就更记不得了。本来想扮个中年女子,但方才跑堂的已说了是两个年轻女子,若是自己忽然变成了中年女子,反而惹他们猜疑。 因此只将容颜往丑了扮。 ‘咚、咚、咚’,‘踏、踏、踏’六人一起上二楼来,特意放轻了脚步,待到丙、丁号房前齐齐住了脚。 ‘笃笃’敲门声响起,苏榕深吸口气,哑着嗓子问:“谁啊?是小二送吃的来了?” 六人听到这怪里怪气的音调均是一愣,那满脸笑意之人道:“不是小二,我们是店中客人,方才有小偷进来,因此来问问姑娘屋里有没有丢甚么东西?姑娘先开门罢。” 苏榕没有磨蹭太久,爽快开了门。 “没丢甚么东西,我也没瞧见有陌生人过来,你们是否瞧错了?”她站在门边一脸着急模样,“你们是官府的?” “不,不是,我们只是听说了此事仗义相助掌柜。”那一脸笑意之人使个眼色给黑脸汉子。 那黑脸汉子猛瞧苏榕。 苏榕莫名其妙道:“你盯着我做甚么?莫非以为我是偷儿?” 那黑脸汉子没有说话,旁边笑脸人解释道:“姑娘莫要见怪,他可能瞧姑娘面熟。” “你认得我?” 黑脸汉子见她虽然也脸黑,但长得不一样,容貌也丑了许多,且性情似乎大相径庭,当下摇头道:“不认识。” 苏榕有些生气,道:“既然不认识你们敲我门做甚?耽误功夫!”说罢,‘嘭’关上了门。 吓得六人一跳,心下均想:此女不但长得丑,脾气还不大好,各自摸摸鼻子,朝下一间走去。 “不是?” “不是。” ‘笃笃’又是敲门声。 那些人在丙号房前敲了半天,里面无人应答。六人颇感奇怪,随即有些怀疑了。 “里面有人么?开开门,我们几人查看是否有偷儿藏在里边。” 丙号房中毫无动静,六人你望我我望你,都起了怀疑。 “再不开门,咱们可要撞门了。”又没有回应。 六人等得有些不耐,商议撞门。 “撞!说不定就在里边。”一人道。 其余人表示赞同,一个高壮之人站了出来,猛地握拳朝门砸去。众人都瞪着眼盯着门,生怕错过了甚么。可让人没料到的是,这人拳才刚刚触到门边,门竟然开了。 不仅开了,高壮汉子还被人从门内一脚踢在肚子上,急退了几步。 “你怎么样?”有人扶住了高壮汉子。 “他奶/奶的,里面的是谁?出来!”高壮捂着肚子叫道。 ‘嗖、嗖、嗖’,数道暗器急冲向几人,眼尖的立马闪身躲开了,只有高壮汉子和扶他之人反应慢了一步,暗器尽数钉在他们身上。 “啊!混蛋!滚出来!”高壮汉子吼道。 他话未说完,从门内慢慢踱出一个人来,是个身着淡黄杉子的年轻女子,圆脸,杏仁眼,此刻一脸笑意,能瞥见其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嘴巴放干净些,刚才还没让你们长记性么?”这女子虽一脸笑容,眼中却有股寒意。 “臭婆娘,找死!”高壮汉子大喊一声便一拳向女子面上挥去。 那女子冷笑一声,迅速将腰间长剑抽了出来,一剑便将他的手腕卸了下来。 “啊!”高壮汉子捂着鲜血直流的断手连连倒退。 其余人对她怒目而视:“你敢伤他?”说话间也提着兵刃与黄杉女子交起手来。 除了黑脸汉子矮胖汉子,其余三人都与女子打了起来。 虽是三人战一人,人多势众,但形势并不偏向三人,只见那女子身形灵动,手中长剑犹如灵蛇,极其巧妙躲过三人攻击,又刺向几人。 没过一会,三人或手臂受伤或肩上沁出血来,同时向后退去,恶狠狠瞪着黄杉女子。 “怎么?不服气?可以再来打过!” 几人相互望望,一时无人上前。一来女子武功颇高,就算都上去也不是对手;二来她的武功路数似有来历,怕是名门之人,恐到时惹上祸端。 “敢问姑娘师出何门?”总是带着笑意的汉子开口发问。 “凭你们也配知道我的师门?”黄杉冷笑道。 “你……!我们诚心相问,姑娘何必刻薄?” 黄杉女子指尖绕着一缕秀发,瞥了对方一眼道:“诚心?确实够诚心的,无缘无故打别人的门做甚么?你们既不是官府又不是山庄的人,有这等本事么?” “既敲了也算了,不开门就要撞门,是甚么道理?我看你们不像捉贼的,恐怕就是贼人!” 高壮汉子几人心中虽怒,碍于女子武功高强,又慑于她身后的师门,不敢再去生事,只求息事宁人。 “姑娘教训得是,是我们几个莽撞了,给姑娘赔罪,就此别过。”笑脸汉子抱拳道,说完就要拉着同伴离开。 “慢着!这么轻易就离开了?”黄杉女子横剑挡住。 高壮汉子满脸阴霾,道:“你待如何?” “你们除了惊扰我,还惊扰了隔壁姑娘,怎么?不去致歉就想离开?” 听了此话高壮汉子正要发怒,黑脸汉子一把拉住他笑道:“姑娘说得对,我们该去道歉。”说着走到苏榕门前敲门。 ‘扣、扣’。 “麻烦姑娘再开开门。” 苏榕在屋里听见他们所说,有些无奈又不得不开。 “怎么回事?你们又要做甚么?” 黑脸汉子笑道:“我们向姑娘致歉,刚才惊扰了,望你不要见怪。” 苏榕叹了口气道:“见怪倒是不会,只是别再来打扰了。” “姑娘说得是,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说着回到黄杉女子前,问:“我们能走了么?那位姑娘不在意。” 黄杉女子瞥了一眼苏榕,眼中有些异色,但只有一瞬便恢复了。 “既然那位姑娘不在意,你们速速离去罢!” “是。”话才说完,人便齐齐转身往楼下去了,只留下苏榕和黄杉女子。 苏榕想了想,对她道:“多谢姑娘?” “哦,你谢我?我还以为你会怪我多事。”黄杉女子将剑送回剑鞘,扬眉回道:“既然谢我,不如请我用饭如何?此时正是晚饭时分。” 苏榕还以为她在说笑,仔细瞧了瞧其的神色,发现颇为认真,于是道:“如此,不如我叫小二将饭菜送来,姑娘若不嫌弃请到我房中用饭。”还是少去大厅为妙,说不得还有人认识自己。 “好说。”她头一扬绕过苏榕进了房间。 苏榕在楼上朝小二道:“小二,送四五碟拿手好菜上来。” “好嘞!客官稍等。” “等等,再拿壶好酒。”这话不是苏榕说的,是那位黄杉女子说的。说这话时她还朝苏榕笑了笑。 苏榕有些忐忑,不知这人是否也认识原主。 两人进了屋,相对而坐。黄杉女子将剑放在桌沿后,扫了一眼屋内,便望向苏榕道:“还以为屋子会不一样,没想到每个都是一样。” 似乎像没话找话,苏榕只好道:“客栈里的屋子都差不多。” 黄杉女子笑笑。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苏榕问。 “我嘛,姓丁,名敏,你叫我丁姑娘就是。” 苏榕点头。 “那你又如何称呼?”丁敏笑问。 “苏榕。”她想也未想就回答了。 “苏姑娘,我瞧着你有些眼熟。”丁敏手托腮边问道。 她心下一惊,面上不动声色,瞟了丁敏一眼,见其面色自然似是无意之间说出的话,当下笑道:“是吗?我瞧丁姑娘也有些面熟,可能这就是缘分。” “哦,缘分。”丁敏托腮的手放了下来,对她笑道:“我想你说得对,看来我们很有缘。” ‘扣扣’声响起,小二的声音也响起:“姑娘,你要的菜好了。”说着推门而进,将饭菜摆放好,道:“两位慢用。”然后掩门退了出去。 “请用饭吧,丁姑娘。” “好。” 两人一起执箸用饭,苏榕不言不语,丁敏也并不说话,桌上安静极了。 饭吃了半碗,忽听丁敏道:“方才他们要找得就是你吧?” 苏榕握筷的手轻轻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