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早年欠了张老头的人情,他办事靠谱,第二日中午带着询问结果来的,挑来挑去替他们推荐了两个私塾先生。
两个都是秀才,洪来县本地人士。
一个是陈秀才,性格严肃较真,不为一般孩童所喜爱,偏他有本事,这些年陆陆续续教过的人至少都考上了秀才,且这些秀才一年一年往上考,考上举人的也有。
但这人很特别,一生志向在于教出优秀学子,所以进门有要求,不管你识字不识字,他要亲自教学七日,尔后考察,考察过的则留下来,因着太过严厉,他从年初至今只收了三个,明日又是他开门让学子求学的机会。
还有一人姓李,隔壁县人士,年轻前者五六岁,亦教出几个秀才,他倒是不挑学生。
张老头不便过多参与,赵言在一旁听着,仰头认真听张德说,他尽量避开目光不往他有缺陷的腿上看去,等他道完,认真真诚道谢。
赵梨花犹豫着打不定注意。
赵言一下定住人选,“阿姐,选前面那个。”
赵梨花看向弟弟,幸而两个都是人品文品好的,“真要选前面的?”
“要,”赵言点头。
他想法很简单,要选就选最好的,他也想跟着学一学,七日后考察水平。
“那我们明天去一趟。”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张德板着脸交代了一句,“去的时候不用带礼,你们估计走个过场,等着考察完成之后,再求学交束脩也来得及。”
张老头这时客气地说了声谢谢,尔后送张德出去。
赵梨花牵着弟弟的手回了屋。
时间显得紧迫,他们谁都不愿意等下一回。
翌日 ,天一早,赵梨花给两人的包裹塞了些干粮,目送他们去城里。
赵梨花想去,只是露面谈求学一事不是她一个女子该掺和的,万一拖后腿,悔都没地方悔去。
天微蒙蒙亮,张高结实的手臂捞起他,路口已经有牛车等着了。
赵言低呼了一声,大囧。张高憨憨一笑。
一路走走停停还算平稳,午饭前到达,按照张德给的地址,他们来到了西市的一口巷子里。
方走进巷子,张高和赵言就被院门口围着的人群惊到了。
那是四五个家长带着孩子,估摸是来启蒙求学的。
赵言二人来得正好,门咯吱一声打开。
张高低头道,“石头,可真热闹,”
赵言点头,可不是热闹。
“先进来吧,”陈秀才扫过人群。
闹汹汹的家长到了秀才门前,那都逊成了猫。
进门前,赵言忽然想起,按照这个热闹程度,年初到现在真的才收了三个?
嗯?这么严格的吗?这就好比市场上的供过于求现象,效用大的才能被挑走,赵言咽了咽口水。
如果来之前,赵言准备发挥六成功力,那现在就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陈秀才是个瘦高的男人,传闻前些年生了大病不是假的,着淡蓝色长袍,脸庞瘦削,文人气息中透露出一股坚韧。
院落中正布局,中间是大堂,东边是小起居室,西边是书房。隔壁院落也是陈秀才的,他家的女眷都在那边。
开着半扇门的大堂隐约传来读书声。
六位身壮个高的男子带着孩子站在院落之中,你看我我瞅你,哪个都不敢先张嘴说话。
陈秀才的目光一一扫过院中孩子,话语简明利落,“我的要求不多,明日后跟我学上七天,经过考核的留下来,交上束脩,之后便入我的私塾学习。而你们今天只要把名字留下来即可。”
“是,”赵言下意识回答,语气奶生生的。
其余几个小娃一动不敢动,颤着声音跟着答,“是,”
陈秀才朝着赵言的方向瞧了一眼,很快又转移了视线。拿出笔和纸挨个记下他们的名字 ,这一日过去后,如果人没招齐,又要等下一波了。
谁也不知陈秀才要招几个人,为何要定这个要求。
他的规矩死板,却碍着他的名望和能力,家中希望子孙出息的,都希望送孩子过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
从陈秀才家出来时,赵言回头望了眼大门,附近巷子住着的院落差不多布置,他多认认往后就不会走错。
张高嘘了口气,“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刚才可吓着我了,我连气都不敢喘。”
张高这辈子接触过最有文人修养的人,就是村里的张德叔,可也没他这么冷淡的。只他也有冷淡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