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口,推门大家进了小院。这院子大家都熟悉,进门左手边有棵柿子树。跟早些日子不同,树上不再是挂满小灯笼的光景,现在不单是树叶掉光,柿子也全摘下储藏了起来,光秃秃的略显孤单。
右手边有片小菜园,红白萝卜和大白菜长得郁郁葱葱,中间夹杂着几棵葱蒜香菜像是点缀,令画面更显生动。泥土混合着菜叶的香味,迎面扑鼻而来。屋子大门口的左侧是一口大缸,一直没有遇见司马光砸缸的事情发生,幸存保留至今,当然,美谈也是没有的。相对的,右侧是一张竹藤摇椅,平日里黄老爷子常躺在摇椅上嗮太阳。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老爷子从屋里出来。
“小雪来了啊,快进来。你们几个臭小子肯定又憋着什么坏水,大过年的我懒得跟你们计较,都一起进来吧。”在老爷子的目光下,我们无所遁形,心虚的露出一个勉强的笑,紧跟着小雪进了屋。
进了门正对靠墙一张八仙桌上放着香炉和先人牌位,刻着“家父黄真人之灵位”。我们一度以为是个假名或者什么道士称号,怂恿小雪问询,得知确实如灵位所书,她太爷爷姓黄名真人。这名字也是绝了,更绝的是黄老爷子,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别说我们,连村里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一来他始终没入族谱,名下家产挂的都是小雪奶奶的名字。二来一个老头子也不需要证明什么。村里几个硕果仅存的宿老,要么上了年级已经痴呆,要么每每问起就躲躲闪闪左顾而言他,时间长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大家只知道他姓黄,也就习惯性的敬称他为黄老爷子,至于本名在历史长河的冲刷下,早已消失不见了。
屋子中央是张老旧的四方桌,桌腿常年磨损已经长短不一。甚至有条磨损得实在过于严重,谨防倾倒,还能看见在下方垫了个砖头。桌面上放着一个已经褪色大面积泛白的军绿色热水壶,四边各摆着一条那种老式一字长凳。
一进门就能把屋内的光景一眼见底,简陋至极。
打了大半天的牌,估计是精神有些恍惚,在我向黄老爷子问好之际,我好像看见他皱了皱鼻子,单独盯着我多看了两眼。等我回过神去观察,却又恢复了之前的老样子。心里隐隐觉得有些怪异,想了想好像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只好归结为自己用眼过度,也就没再深究。
“小雪啊,你今天来,是不是又想帮他们偷我的药酒啊?”老爷子一反平日里装聋作哑的常态,一脸笑呵呵的,直接活生生的揭开我们伪善的面具,一下把我们弄的好不尴尬。
“你们也别装不好意思,身上几两骨头老头子我不清楚,也老大不小了,以后别偷偷摸摸的,想喝酒来家里拿就行,我也懒得管你们了。在外要相互帮助,特别是要把我家宝贝孙女护好。”这一刻老爷子就是一个护犊子普通老人,可能年纪大了,絮絮叨叨跟我们唠嗑了好长一会,觉得累了才把我们赶出来。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们还在感叹,今天老爷子画风完全不对啊。以前都防贼似的防着我们,像今天这么主动头一回,有点受宠若惊,难道是我们以前打开的方式不对?
人,很多时候就是这么贱,天天对你好的你一直视而不见,偶尔对你大发善心的却觉得受宠若惊。
快到家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没走几步身后远远传来小雪的声音,“你们回去换个瓶子倒一下,瓶子别扔了,我爷爷还要用呢。”
答应一声,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什么,“瓶子、瓶子”嘴里不由自主念叨了两句,一拍脑袋,特么的可不就是瓶子么,洗髓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