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月看了她一眼,又很快收回眼神,道:“我还要再看一会儿,你若是累了就睡下吧。”
香怜脸上闪过几分失落,“香怜等公子看完再……”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事。”
香怜看着他,眼中的失落溢出,她自然是知道自己不配,眼前这人是整个虞都城达官显贵都想攀附的对象,但有些心思也不是她自己能左右的,尤其面对着东方月这样一张面孔的时候,怎能不动心。
“那香怜靠在床边,若是公子有什么吩咐也好过来伺候。”
东方月愣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之前的神色。
默了良久,他看着眯在一旁的人,暗暗垂下了眼眸。
聪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姑娘的心思。东方月吁叹了一声,拿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了几口。
美酒佳人,本应该畅快淋漓的,然此刻的心情却像是被什么揪着一样,烦躁难耐。
四季海棠的清香萦萦绕绕,那张清朗的面庞也终见倦色,不多时竟趴在桌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寅时。
楼里杂乱的声音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东方月只觉得耳边嗡嗡直响,香怜推门进来,说:“公子,可是吵醒您了?”
东方月摇了摇头,愣了片刻,才问:“门外什么事情?”
“郁将军过来了。”
“郁尘?”
“是。”
“正想会会他。”
东方月嘴角上扬,行云流水般的解了衣带,随意拢了拢衣衫,原本束好的发髻也被他扯松了些,几缕发丝恰巧不巧的垂了下来,看着像是刚经历过几番云雨。
“郁将军,何事来此啊。”东方月斜倚着房门,慵懒道。
郁尘看到他先是一惊,之后又不动声色地牵过手边的人,“莫不是打扰了月公子的雅兴?”
“你说呢,我正与我家怜儿情意绵绵呢,不知郁将军是为了哪个红颜来此啊啊?”
殷十娘见气氛不好,连忙上来劝慰:“月公子啊,郁将军这番是来赎人的。”
东方月愕然抬头:“赎人?还真是第一次见,郁将军看上的人我可要好生看看。”
郁尘不奇怪,他向来这般,如果不让他看到人,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
他将牵着人往旁边一扯,恰好落到了东方月审视的目光里。
上官子煜样貌虽比不得上官明棠出众,却也是五官清秀,温润如玉,算的上是漂亮人物。
他唯唯诺诺地站在郁尘身后,气都不敢喘一下。
东方月端详了他良久,才敛了神色,看向郁尘,“郁将军真是好眼光,一个男子长得如此眉清目秀,确实惹人疼爱。”
“煜儿这样貌自然是比不得月公子的红颜,如果没什么事,我就把人带走了。”
东方月正了身子,站定在他面前,“郁将军何故如此急躁。”
“你想做什么?”
“郁将军荀北一战大捷,眼看将军就要升官发达,我当然是想跟郁将军好好讨些酒吃。”
“我郁尘向来是个粗鄙之人,没有世家公子吃酒吃茶的习惯。”
东方月眉宇微凛,侧了身道:“那就没办法了,还想跟郁将军好好叙旧一番呢。”
“在下告辞了。”
“将军请便。”
郁尘带着人走过长廊,被牵着的人挣扎着回头,“放开我,我都不认识你,泠儿,我要跟泠儿一起。”
“这可由不得你。”
郁尘一掌劈在脑后,咋咋呼呼的人不自觉地倒了下去。
郁尘说:“殷老板,很感谢你替我苦心寻人,他日必定带着煜儿上门拜谢。”
“将军何出此言啊,能帮上忙是我殷十娘的荣幸,感谢就不必了,还请将军多照顾着小楼的生意。”
郁尘回了个意味不明的笑。
凤泠站在门后,待人走了才踉跄着从里面出来,眼角含泪,呜咽声渐起。
东方月看了一眼,疑问道:“殷老板,这又是演得哪出?”
殷十娘说:“月公子啊,真是抱歉,让泠儿扰了您的雅兴,她便是与刚刚那人一起买回来的,看着自己的同伙被赎走了,自己却还要在这楼里伺候客人,大概是伤心了。”
东方月走了过去,轻抬起她的下巴,端详着眼前的人。
果真如香怜所说,这般体态身形确实不似女子,不过,这脸还是有些姿色的,至少比楼里其他姑娘都要出色。
殷十娘看着东方月略带欣赏的目光,上前殷勤道:“月公子可是有意要替姑娘赎身?”
东方月噗嗤笑了,“殷老板,我们香怜可是在一旁站着呢。”东方月顺势揽上香怜的腰,“她该不高兴了,不过府里确实缺个伺候,香怜啊,你看,让不让赎?”
“公子想要就带回去好了,香怜不是不识趣的人……”
“殷老板,那就拜托您把人给我送到府上去,不要让我爹看到啊,我先去哄哄我们家香怜。”
“月公子啊,不是我说,在玉春楼您也不让香怜接客,为什么就是不把人赎回家呢?”
“这枕边人能跟一个丫鬟比吗,在玉春楼里至少能保住她的命,若是出了这玉春楼的门,我可不能保证她的安全。”
“还是月公子想的周到。”殷十娘叹了一声,没有否认他,“月公子也是个重情义之人,明日我定好好同香怜说道说道。”
东方月笑了下笑,说:“那真是劳烦殷老板了。”
“月公子这是哪里的话,应该的。”
玉春楼后巷,上官子煜甩开郁尘的手,说:“煜儿什么,上官子煜已经同大将军一同死在了紫荆山,以后我只是秦煜。”
郁尘回他:“不还是煜儿,我以后同外人也叫你煜儿,这不就好了,若是别人问起你全名,就是秦煜。”
上官子煜瞧了他一眼,道:“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