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光被吓了一大跳,惊呼出声。又因她胳膊被人抓得生疼,转过头去的时候自然就带了两分怒容。 “宁溪光——!” 溪光看清后面那人后,脸色急变,圆睁着眼眸同他对峙了半晌。“你快松手!”她还处于懵然状态,没去想他为何一反常态,只觉得抓得自己不舒服。 裴溯非但没有依着溪光的话松手,更是将她拖到了角落抵在墙上。“东西在你那。” 东西? 溪光慢了两拍才反应过来,他提的是“玉枕”?“……我不知你在说什么。”对着近在面前眼中蕴着怒意的裴溯不自觉的咽下了口空气。 傻子才要承认!总之就是打定了主意,就要死不知道,看他能拿自己怎么办!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裴溯倾身靠近,压低的声音说道,一字一字,格外的清晰。 “……”溪光哪里想到他会忽然靠自己这样近,近到她抬起眼就能看见他深邃眼眸中倒影出的自己,连彼此间的呼吸都交融在了一切。 太近了!溪光面红耳赤的吞咽了几下,她先沉不住的气抬手抵在身前这人的胸口。可凭着她这细胳膊细腿,根本不足以撼动裴溯这身躯分毫。 使了半天的劲都没用,末了溪光负气的捶了下裴溯。 对她而言,这动作并不带旁的什么意思。可在男子看来,却别添了许多半娇半嗔在其中,裴溯眸色一深。 “疼——!”溪光一阵吃疼,显然是抓着她手腕的人又用了好几分力气。她脑中念头一闪,索性这时候假装疼得厉害得不得了,硬生生挤出了将要被痛哭了的表情。“疼、疼!” 裴溯看着她这模样,眼眶红通通的里头还藏着水汽,手下的力气松了两分。他这才刚一放松,握着的那只手就已经软若无骨的一般的从他手掌中滑了出去。 只见溪光紧忙将手藏在了胸口,用另一只手搓揉着,皓白纤细的手腕印出了绯红。“裴溯,你真小气!”这是她的真心话,这会子皱眉直接抱怨了出来。“我又没打疼你,竟然这么用力抓我!” 裴溯:“……” 溪光见他没出声,就愈发得寸进尺了,娇气的继续道:“男女授受不亲,咱们还是远一点的好。”其实她还想说自己是有了婚约的人,不过话到嘴边有些羞耻又咽了回去。 可旁人看来,这位宁家三小姐就是越说越脸红,露出了娇羞的神态。她此刻对面那人是裴溯,这也就难怪裴溯对此有想法了。所以,他自觉的往后退开了半步,稍微分开了两人的距离。 溪光没深想裴溯是误会了自己才会后退,她自觉是个最公平不过的人。别人敬她一尺,她自然就要回敬别人一丈。刚才裴溯如此配合的往后退了,溪光更是不能不上路了,娇娇道:“溯哥哥这样体贴人……” 话才刚说了一半,溪光就慢了下来,一脸不解的打量着裴溯的那张渐渐黑沉下的脸。额……怎么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又不对劲了? 等等……她刚才喊了什么? 溯哥哥! 溪光反应了过来让裴溯黑脸的原因,她是不喜欢自己喊这个的,刚才可真是她一得意就忘了形了。为了不让此刻两人之间的关系继续恶化,溪光尝试挽救—— “……裴哥哥?” 溪光见裴溯无动于衷,面色丝毫不见转好的,便知道这称呼也是不成的。 那她该怎么叫才好? 什么样的称呼才能显示出自己对他的友好呢? 溪光拧着眉头苦思冥想,斟酌了一阵后咬着唇再度开口:“……裴溯哥哥?” 裴溯有些忍无可忍,他族中也有辈分小的唤他哥哥,却再没有一个人跟溪光这样,能将这两个字喊得这么得……这会裴溯自己都形容不出来,总之就是觉得听后整个人都的生出了一股异样。 所以,他义正言辞的拒绝溪光再这么喊。 “宁三小姐的这一声‘哥哥’,裴某当不起。” 溪光摇了摇头,“不会当不起,怎么会当不起!”天知道,她这会的表情可是十分真挚的,说出来的话也全都是肺腑之言。 “……”裴溯无语,看着溪光凝噎。 终于,溪光后知后觉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真不要我喊嘛?” 周围不断有人经过,裴溯相貌不凡,本就招惹了不知多少经过此处的人打量他。而等看到被他堵在墙角的那纤细身影的装扮,则更加是将好奇的目光都投了过去。各个想知道这面纱下藏着的是哪家的小姐,竟然在这处私会这么个俊俏情郎。 裴溯不想跟她再这么纠缠下去,当即撇开了这话题,语气略沉的开口:“玉枕换秦华,这买卖你不亏。” “什么?”溪光没料到他会忽然转了话题,愣愣的没回过神,直至又听他说了一遍才听清楚了。 可这玉枕是溪光的宝贝疙瘩,好不容易才回到她手里头的,是万万不可能再从她手中出去。她打定了主意装傻,“什么玉枕?我刚才就说了不知道什么玉枕不玉枕的。” “哦?”裴溯显然是不信的,当日溪光出现在她书房内,手中就是捧着那一块玉枕。那会,他还真是信了她的一派胡言,可如今回过头来看看,这宁溪光是早就存了心思要偷拿玉枕心思的。 前几日玉枕丢失,裴溯立即着人去查了这事,那余氏也坦白了一切。他早知道玉枕的下落,甚至知溪光是将她搁在了闺房内的。 “那秦华……你是不打算管了?” 此刻的裴溯倒好像是半点都不着急的,缓声问,嘴角还带了一抹似笑非笑。 溪光咬牙不出声,瞪着裴溯好像跟他在无声的对峙。末了终于还是忍不住破了功,“威胁我?”她为了将自的气势显得足一些,还摆出了个挑衅的神态。 可是她这不过是装腔作势出来的,哪里比得上裴溯浑然天成的气度。 “当年往事,或者这世间也就只有她一人才知道了……”裴溯没有驳斥溪光的反问,就好想他此刻原本就是在威胁,而且是循序渐进一步步的侵蚀。这些都是那日闲风楼别后,裴溯叫人去查出来的。 裴溯有把握,这些足以打动溪光,叫她心甘情愿的用玉枕来调换秦华。毕竟……这玉枕于他而言是“特别”的,可在旁人的眼中却只是普普通通的玉枕。 “你若是喜欢玉枕,改日我送几只……” 说这话,着实得有相当的财力才行,换旁的任何一个人都应该会乐意接受。 可偏偏溪光不这样,非但不接受还蓦然很生气,板着气鼓鼓的脸颊断然拒绝道:“谁稀罕你送的!”正是因为刚才裴溯一幅财大气粗的模样,引得溪光想到了那块好端端的“玉枕”上被贴了金片,恶俗得很。 溪光表示自己很生气,凶恶的瞪了一眼裴溯,又想到玉枕此刻已经在她手上了,何必再巴结他什么。所以,她很傲气的瞥着裴溯,“什么旁的玉枕都比不上那块。秦华的事,我自己想法子!”撂下这话,她就打算不再搭理裴溯了。 才刚走出了几步,背后那人却忽的开口:“宁溪光——” “哼!”溪光只是稍停了脚步,连头都没回,模样傲娇极了。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裴溯再次开口,他脸上虽没什么波澜,可漆黑的眸底却已掀起了层层波浪。